池長庭雖然卸了太守一職,身上還有散階官品,因此仍舊穿了緋色常服,明眼人一看便知身份不俗。
身份不俗,容色不俗,氣度更是不俗,卻親自執轡駕車,不由更引人注目。
池棠雖然看不到他此刻的模樣,也能想象得出風流倜儻姿態,心中暗自得意。
目光飄飄然自人群中隨意掃過時,眼角餘光瞥見一人轉頭看來——
腦中瞬間一滯,池棠猛地回轉目光。
人群依舊濟濟,卻沒有再找到剛才那人。
池棠倏地關上車窗,心頭狂跳,顧不上車內侍女們的詢問,衝到車門口。
“爹爹——”
池長庭聽她聲音不對勁,轉過頭來看她。
剛剛還小臉紅撲撲的姑娘這會兒卻麵色如雪,目光顫顫,好似受到了什麼驚嚇。
“我看到他了……”池棠艱難地說。
“誰?”池長庭皺眉。
池棠咽了咽口水,道:“秦歸!”
池長庭目光一縮:“在哪?”
池棠指了指。
“展遇!”
“是!”數道身影從馬車旁離開。
“回去坐好。”池長庭麵色冷冷,“青衣警醒一些!”
馬車依舊向齊國公府駛去,池棠下意識摸了摸手臂。
上次那個銀釧丟在了山穀裡,沒想到爹爹又給她弄了一個新的一模一樣的。
可同樣的招數對付同一個人還有用嗎?
戒備和不安中,卻一路平靜無阻地到了齊國公府。
馬車還沒停穩,便聽到外頭有人迎上,熱情寒暄。
“不想池二郎文章風流,君子六藝,竟是無一不通!”
“等會兒射禮上池郎若不取頭名,必當罰酒三杯!”
池長庭一一應下,不一會兒,車窗敲響,池棠將窗打開少許,他在外頭含笑囑咐:“仆人會引車從旁門走,莫要緊張,讓青衣寸步不離跟著你,爹爹先進去了。”
池棠點點頭,小聲問道:“爹爹,我能去觀射禮嗎?”她也好想看爹爹取頭名啊!
池長庭低聲笑道:“這要看薛郡君的安排,你想看就跟她說。”
池棠點頭。
車窗關上,馬車重新駛動,過了一會兒,停下,外頭有女聲殷勤請下。
下車一看,已經在齊國公府內了。
侍女殷勤引路入內。
沿著抄手長廊一路走來,池棠略有些緊張的心情在侍女的妙語下漸漸放鬆。
轉了個彎,前方就是連接內外的二門了。
門檻以內,幾名少女正一邊說話一邊轉身往裡走,嬌聲俏語,笑容可掬,其中被簇擁在中間的正是文成郡君薛箏。
池棠一見薛箏,心裡就是一個“咯噔”,下意識放慢腳步,祈禱著薛箏沒看到她——
“郡君!池鄉君來了!”池棠身邊的侍女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