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嘶”了一聲,堅持道:“我站我爹!”
“咦?”有人驚訝道,“怎麼還要射?”
池棠忙往外看,正見太子殿下又從司射手中接過一支箭——
……
李儼從司射手中接過箭,目光往人群中一掃。
“高渾。”他淡淡喚道。
一名年約三十的男子越眾而出,向他行禮。
“渤海公膝下隻你習武,來陪孤射一箭。”李儼道。
池長庭聽了一笑,將手裡的弓遞給高渾。
高渾麵色微變,沒有接:“臣學藝不精,不敢在殿下麵前獻醜。”
李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一箭就行了,你身為渤海公之子,文弱些也就罷了,膽氣總得有點。”
作為武官,被人用文弱來形容,實在是奇恥大辱。
高渾漲紅了臉,劈手奪下池長庭手裡的弓——
……
觀禮樓上,少女們偷偷拿眼去看高娘子。
薛箏可不用這樣偷偷摸摸,直接笑道:“高娘子,我太子表哥怎麼敢跟你們高家搶文秀這兩個字?你們高家可是滿門文秀呢!”
高娘子終於繃不住了,狠狠瞪了薛箏一眼,拂袖而去。
薛箏趴在池棠肩上直笑:“哎喲,太子殿下今天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這麼巧出來給我們出氣呢!”
池棠搖搖頭,望著演武場上那道清雋挺拔的身影,心中疑惑。
怎麼覺得怪眼熟的呢?
……
李儼將大弓隨手丟給司射,看也沒看高渾一眼,迎上齊國公,道:“孤先去拜見舅母——”看了一眼正朝他走來的池長庭,唇角微微一勾,“勝池卿一次不易,舅父及諸卿替孤多罰池卿幾杯!”
至於另外一個提都沒提的,自然是勝得很容易。
太子殿下一發話,池長庭便被數人截下。
齊國公親自遞來酒盞,笑道:“難得殿下今天興致這樣高,長庭就不要推拒了!”
池長庭目光沉沉地看著李儼離去的身影,接過酒盞,恨恨一飲而儘。
……
射禮結束,便是飲宴時。
原該隨眾進宴廳的池棠卻被薛箏帶著遠離人群,起初還會碰上兩三侍女,到後麵,竟然除了她們幾個,一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池棠緊張得不行:“太子殿下為什麼要見我?”
薛箏也納悶,想了想,驚訝道:“該不會是聽到你剛剛跟高霽雯吵架了吧?”話一出口,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一定是這樣!要不怎麼剛剛非要拉著高渾比射呢!”
池棠嚇得走不動了:“我、我可以不去嗎?”
“你怕什麼?”薛箏大惑不解:“你幫太子出頭,太子誇讚賞賜你還來不及呢!”
池棠隻是搖頭,就是不肯走。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反正就是怕見到太子殿下。
薛箏不耐煩地上來拖她。
還沒碰到人,就聽得兩聲輕咳。
池棠一溜煙躲到了薛箏身後。
薛箏停頓片刻,大約得到了什麼暗示,掙開她的手朝後退去。
“哎——”池棠想去拉她,卻突然感覺一道目光落在背脊上,如有實質,激得她背脊僵直,不敢動彈,也不敢說話。
說好了寸步不離的青衣抬頭朝她身後看了一眼,也默默退後,隻是沒有像薛箏一樣退得無影無蹤,而是退到廊外,遠遠地候著。
身後腳步聲動,似乎要朝她走來。
池棠咬了咬唇,僵著轉過身。
前方的太子殿下停下腳步,沒有開口。
目光落在她身上,溫溫淡淡,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大約前世,他也曾這樣看過她吧?
池棠突然紅了臉。
前方步履再動,朝著她靠近。
池棠忍不住心頭怦怦直跳。
想起自己前世今生都沒機會見到他,忍不住悄悄抬眸,渴望看他一眼。
一眼,卻驀然怔住。
長廊深處的陰影中,步履微緩地走出一人。
紫袍玉帶,清雋頎長,清冷夜色與浮華燈火的交織下,眉目間暈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朦朧曖昧。
紫袍玉帶……
池棠怔怔地看著他身上的紫袍玉帶。
服色衣飾均有品級之分,他從前常穿的綠衣銀帶,是七品官員的常服。
但是——
紫衫袍,玉帶鉤,烏皮履。
這、這是諸王以及……皇太子的常服。
池棠抬了抬目光,看著他的臉。
“你……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