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立即垂眸斂神,專心致誌在勾勒線條上。
冷不防,一雙筷子送到嘴邊,池棠下意識地張口,筷子便趁機夾著米飯送進了嘴裡,池棠隻好吃了下去。
嘴裡吃著東西,不能說話,池棠隻能抬頭瞪他。
太子殿下一手捧著飯碗,一手夾起一筷菜肴,抬頭又送了過來。
池棠是想拒絕的,可光吃米飯實在無味,想著已經吃了一口,也不差第二口,就破罐破摔地吃了下去。
等到這口吃完,他又送了一口米飯過來時,池棠彆開臉躲了。
“殿下——”
“食不言!”太子殿下蹙眉教訓道。
池棠一愣,又被他喂進了一口。
光吃米飯沒味道,再吃一口菜吧……
反正都吃了四口了,也不差第五口……
隨著池棠的破罐子摔得越來越多,一碗飯也見底了。
眼見他又打開一層食盒,拿出第二碗米飯,池棠忙喊道:“不行了!我吃不下了!”
李儼想了想,她從前在芳塵院時,似乎這麼一碗還吃不完,今天大約是他喂得好,小姑娘吃得不錯,不由心中欣慰,將米飯放了回去。
雖然飯菜都挺好吃,還有人喂,但由於是被強喂的,池姑娘還是覺得委屈:“殿下為什麼要喂我?”
李儼一邊將碗盤放回食盒裡,一邊理所當然答道:“既然你沒空吃飯,孤喂你幾次也無妨。”
還幾次?
池棠噎了許久,實在想不出怎麼頂回去,泄氣地拿起筆,懨懨道:“我還要繼續作畫,殿下走好,不送了。”
李儼蓋上食盒,回過身看她的畫。
池小姑娘在丹青上的天賦他是知道的,從前在陸家時,他還指點過她一些,但他卻不知道她竟然善於摹仿,更難得的是這份過目不忘的記性。
即便隻是未完的稿本,也依稀能看得出她畫的同原畫相差不會太大,細節處無一缺漏。
“殿下怎麼還不走?”她小聲嘀咕。
李儼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執筆的右手。
“池公是不是囑咐你,看到那幅畫,就說是他畫的?”他低聲問道。
池棠驚了一下,幸好手被他握住,才沒有汙了畫卷。
“你、你怎麼知道?”池棠小聲驚訝問道。
臨出門前,父親將那幅燒了一角的畫展開在她麵前,交代了第三點——記住那幅畫,若在禦前看到那幅畫,就說是他畫的。
父親一共交代了她三點,她做到了前麵兩點,到最後一點時,她改主意了。
“你獨自進宮麵聖,池公必然心急如焚,隻有這樣,陛下才會召見他。”李儼輕聲問道,“為什麼攬在自己身上?”
公孫義來勢洶洶,他們甚至來不及準備,對方故意將池長庭攔在宮外,就是為了拿捏池小姑娘。
池長庭怎麼能放心?
哪怕把水攪渾了,他也要設法進來,擋在女兒身前。
卻沒想到,他的乖女兒,也有自己的主意。
池棠掙開他的手,一筆一筆添上畫紙,輕聲道:“我知道,問我的這些事,原本也可以問我爹,但因為我比較笨,更容易問出他們想知道的答案,才選中了我……”
“爹爹也怕我被問出不該說的話,所以從一開始就沒讓我知道很多,臨到時,我就隻需要說實話就行,如果有機會,就把他拖進來,讓他替我擋著;”
“我雖然不懂你們在謀算什麼應對什麼,但我知道,如果說是爹爹畫的,一定會很複雜,如果是我畫的,就簡單很多,爹爹想保護我,我也想保護爹爹啊——”突然抿嘴一笑,神色有些得意:“何況這個我真的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