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畫完……”池棠小聲道。
池長庭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將她扶了起來。
皇帝隻掃了一眼,抬頭看她,問道:“那幅畫是什麼時候畫的?”
池棠精神一振,忙道:“是在吳興王府畫的,本來想畫了送給陸大姑娘,後來回到吳縣,陸大姑娘卻外出了,就收在一邊沒送出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丟了。”
池長庭不由側目。
一夜不見,他家姑娘就學會說謊了?誰教的?
“哦?”皇帝又掃了一眼畫稿,不置可否地笑道,“確實畫得有幾分相似。”瞥了一眼池棠,又笑道,“你一個小姑娘,畫個工筆美人竟然還情意綿綿,也是奇事。”
池棠原本想回話,可父親大人在,根本沒有她回話的餘地。
“小女在吳地時,受燕國夫人教導,時常出入陸家後宅,與大歸的陸大姑娘來往甚密,常食同桌,寢同居,感情非比尋常。”池長庭道。
池棠隻有跟著點頭附和。
皇帝笑道:“子衿連朕的公主們都看不上,倒是看上了你這個小丫頭。”
池長庭摸了摸女兒的頭,神色自若道:“小女性情乖巧,勤勉好學,又於丹青一道天賦異稟,彆說陸大姑娘,便是畫聖在世,也會格外青睞小女!”
池棠“噌”的一下臉就紅了,埋著頭不敢看人。
爹爹怎麼一點都不謙虛!
皇帝卻不以為忤,指著他哈哈大笑:“池二郎啊池二郎!你也太不客氣了!都而立之年了,怎麼還跟剛中狀元那會兒一樣狂妄!有人這樣誇自己女兒的嗎?”
小姑娘羞惱得偷偷拍他的手,池長庭微微一笑,握住女兒的手,自負道:“臣女當得起臣的誇讚!”
皇帝笑道:“既然你女兒這麼好,你怎麼不自己教?朕記得你自己就很擅長此道!”
池長庭這會兒又謙虛了:“陛下謬讚,論畫品,臣不及陸大姑娘,小女能得陸大姑娘指點,也是她的機遇。”
齊國公指著池棠的畫稿笑道:“筆勢連綿,看來已經得了幾分陸氏的真傳!”
池棠聞言,驚愕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畫。
她又不是真的得過陸大姑娘的指點,怎麼會得陸大姑娘真傳?
然而皇帝看了一眼,也沒有反駁,隻問道:“陸子衿來了沒?”
門外答道:“已經去請了,還沒到,應該在路上了。”
說完之後沒多久,陸子衿就隨著大理卿崔昇進來了。
也不知昨天被關押在哪裡了,進了殿來,仍舊是白衣不染模樣,絲毫未見憔悴。
一進門,皇帝便朝她招手:“子衿來看看!”
陸子衿施禮上前。
“如何?”皇帝含笑問道。
陸子衿驚訝地看了一眼害羞的池小姑娘,繼而點頭笑道:“阿池極有天賦,這一幅比上一幅進步許多,若陛下想看一模一樣的兩幅工筆,恐怕要失望了。”
“這世上哪有兩幅一模一樣的畫,朕是那樣不講理的人嗎?”皇帝笑嗬嗬道,“這姑娘隨你學畫多久了?”
皇帝的看似隨口一問,卻沒有人敢真的隨口一答。
陸子衿微微一笑,答得卻是謹慎:“稱不上學,隻是偶爾指點幾句,是阿池悟性好。”
皇帝笑道:“既如此,你怎麼沒收她為徒?剛才池長庭可說了,就算畫聖見了他女兒都想收徒!”
陸子衿目光掠過羞紅臉的池小姑娘,落在池小姑娘那個不知謙遜的爹身上。
這世上,總是有些得天獨厚的人是不必謙遜的。
不過自己不謙遜也罷了,把女兒也誇成這樣,還真是……
陸子衿微微一笑,道:“其實一直想收阿池為徒,隻恐池君才高,看不上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