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池棠一眼,把手的位置挪了下,藏在她看不到的位置。
池棠呆呆地看著。
寒光一閃,鮮血飛濺。
他悶哼一聲,眉心頓時緊皺,右手猛地握住左手彎下了腰,背脊緊繃弓起。
黑衣人俯身從地上撿起什麼,又隨手從身上撕下一塊布料一包,看向姚十一。
“告訴池長庭,明日午時之前,同官縣北二十裡,遲一刻鐘,他女兒就少一根手指!”姚十一道。
說完,抬手一拂,終於解了池棠的穴。
池棠腿一軟,忙扶住桌子,跌跌撞撞朝白衣人跑去,撲跪在他身前,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要不要緊?”
他抬起臉,麵色蒼白,笑道:“少了一截手指而已,又不會死。”
池棠咬著唇抽出隨身的帕子,道:“我、我替你包一下吧?”
他看著繡紋精美的絲帕,笑了笑,鬆開右手去拿帕子:“我自己來吧!”左手握緊藏起了小指。
池棠捏緊帕子,道:“你一隻手怎麼包,還是我來吧——”稍頓,“我不怕。”
他又笑了笑,朝她伸出了左手。
那樣可怕的血肉模糊,池棠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嗚咽一聲,下意識挪開目光。
“還是我自己來吧。”他溫聲笑道。
“我來!”池棠咬著唇將帕子展開,用眼角餘光一下一下地確認位置,終於是將他的手指包好了。
隻是她怕弄疼他,打結的時候不敢用力。
他笑了一聲,道:“要紮得緊一點,不容易出血。”
池棠才重新紮了一下。
“可以了。”他含笑道。
池棠怔怔地看著他的手,驀然落淚。
“為什麼……”
池棠真的想不通,一夕之間,怎麼能有這麼多變故?
曾經爹爹和太子殿下都說好的蘇瑾變成了壞人,她一直當作壞人的秦歸卻冒出來替她斷指。
如果是彆人告訴她,她一定不信;
如果這隻是一個故事,她也會覺得這個故事編得太離譜。
可這偏偏是她正在經曆的事。
秦歸微微一笑,道:“你一個姑娘家,少了一根手指不好看。”
池棠鼻子一酸:“可你……可你以後不能彈琴了……”
秦歸被譽為琴士,又以琴入翰林,不能彈琴,不是這輩子都毀了?
秦歸正要說話,卻被姚十一一聲冷笑打斷了:“你當他什麼好人?你現在在這兒可都是拜他所賜!”
池棠愣了愣,抬頭看她。
姚十一冷笑道:“用陸七引你上鉤,玉華宮製造混亂困住太子,還有所有對付你爹的計謀,都是他出的,我帶走你時,他還放了人出來攔著東宮那些侍衛,現在又來假惺惺充什麼好人!”
池棠驚愕看向秦歸。
他卻隻無奈一笑,未作辯解。
池棠下意識朝後一退,跌坐在地,腦中亂哄哄的。
這都什麼九曲十八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