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公神色未動,放下奏章,道:“尊卑有定,長幼有序,嫡庶有彆,盧遷確實過了。”
李儼微微頷首,道:“庶子不可承爵,雖盧遷失德,令盧氏嫡係無可承繼爵位,但盧氏依然是孤倚重的良佐,日後失而複得,乃至竿頭日上,也未可知。”
齊國公看著他,忽生感慨。
進宮之前,他以為是太子魯莽,卻沒想到,這是君威初露。
盧氏大族,入朝為官者足有十多人。
從前以固安侯一係為首,心無旁騖,如今沒了爵位,反倒給了旁支出頭的機會。
既處置了盧遷以儆效尤,又將盧氏打成一盤散沙隻能依附東宮,不管太子是早有預謀還是因時製宜,這一步棋走得都教他驚歎。
從前的太子隻是沉穩,麵對老臣時氣勢略有不足,這次當是震懾了不少人。
“殿下思慮周全,臣也就放心了!”齊國公歎道。
李儼神色微動,語氣略緩:“不敢有負舅舅教導。”
齊國公笑了笑,露出幾分看晚輩的和藹:“思慮是挺周全,隻是,彆以為舅舅看不出來這些都是事後補救才想出的招,初衷還不是要給池四出頭?”
李儼唇角動了動,垂眸不語,算是默認了。
齊國公歎了一聲,道:“殿下乃家國之寄托,寵愛一個小女子無可厚非,隻是也不要太過了。”
李儼眸光微閃,道:“舅舅可知,池長庭已經在回京路上了!”
齊國公驀然一怔,旋即大喜:“果真?怎麼可能!”
池長庭的奏章從玉門關始發,五百裡加急進京,到呈送禦前,比展遇晚了整整五天。
雖然池棠早就知道爹爹即將回京的消息,但具體細節卻因涉及朝廷機密,展遇沒有多說,池棠也沒有多問。
直到奏章進京的第二天,池棠才從李儼口中得知父親大人出使的始末。
“所以我爹隻到碎葉就折回了?沒去波斯?”池棠驚過之後,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畢竟爹爹再厲害,也不可能會飛。
“原本是要去波斯的,奉詔麵聖前一天,池公改變了主意”
玉華山詔令池長庭麵聖之前,安西急報,原本歸順的突厥十部突然反叛。
波斯路遠,且與中原關係不大,突厥進犯安西,才是朝廷心腹大患。
池長庭奉詔禦前應對波斯事宜,卻說服了陛下賜密令平突厥之亂。
以護送波斯王子回國為由,池長庭隻帶了不足千人,孤軍深入萬裡,竟然兵不血刃擒獲了突厥叛部的十名首領,一舉平定安西之亂!
“這是池公奏章的抄本”李儼遞給她,由衷讚道,“池公智勇雙全、文武兼備,實乃國之棟梁!”
他起初也是不讚同的,此去光穿越莫賀延磧沙漠已是萬難,安西四鎮也居心叵測,更何況突厥十部狼子野心,又有吐蕃虎視眈眈。
便是出動朝廷大軍,萬裡之遙都難以平定突厥十部之亂。
但池長庭僅領一千精兵就做到了!
奏章上道:“至西州,揚言天熱不宜行軍,宜駐軍待秋,以卸叛部警備,又以行獵為由,召西州子弟萬人從行,暗行急軍,突襲叛首營帳,擒之,假傳契箭,召從叛酋長議事,悉數拿下。”
池棠看得心潮澎湃,驕傲得快炸了。
待一本奏章全部看完,忍不住尖叫一聲,撲進李儼懷裡直跳:“是我爹!是我爹!”
謀略、膽識、勇武,都沒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