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三,兵出剿匪。
杜壑要剿匪,池棠自然是鼎力支持。
雖然是搶了她預先為爹爹留的功勞,不過她爹也不怎麼需要這個功勞。
於是她慷慨地把郭涼那一支精兵給借出去了,接著就安安靜靜在家等消息。
萬萬沒想到,剿匪這種事,還能跟她扯上關係。
六月十四,清晨。
池棠剛起,就聽說李式找她,下意識問了一句:“剿完了?”
戚蘭道:“沒見縣主回來。”
郭涼沒回來,那就是還沒完,李式找她會有什麼事?
池棠疑疑惑惑地到了前廳,卻見李式眉心微蹙,似有難決之事,見了她,行禮之後,便從袖裡取出一支竹筒。
普通青竹做的竹筒,長短同一根筷子,舊得有點發黑。
李式從竹筒裡抽出一張絹布,池棠一看便驚訝得睜大了眼。
螭紋黃絹,供皇太子令專用。
池棠接過展開,僅手掌大小的絹布上,隻寫了一個字:“赦”。
字跡挺拔彆致、從容遒勁,正是出自太子殿下之手。
“這是……”池棠驚疑不定地看向李式。
李式道:“昨晚,青崗寨有個名叫程世文的山匪,拿著這個找上杜縣令,說要求見太子妃。”
池棠將這個“赦”字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喃喃道:“這確實是太子殿下的字……”
她天天翻著太子殿下的書信,絕對不會認錯的。
一個山匪,怎麼會有太子殿下的真跡?
“帶他過來吧!”池棠抬起頭,“我見他!”
……
雖然心裡已經有所猜測,但是看到程世文真人的一瞬,池棠還是愣了愣,隨後歎道:“真的是你……”
吳興礦穀中的管事,竟然有太子手書,那當初……
當初他從一群人中把她帶走,難道是為了保護她?
“我有話要單獨同太子妃說。”相比池棠的萬千感慨,程世文就顯得無情多了,連一句敘舊寒暄都沒有,一雙眼還是陰沉沉的,怎麼看都不像自己人。
但是池棠摸了摸膝上的太子手書,還是示意李式帶人退下了。
程世文又將目光挪到青衣身上。
池棠皺眉道:“不要得寸進尺,我怎麼知道你這道手書是不是偷來的!”
程世文將目光挪回,淡淡道:“太子妃可以去信問太子。”
池棠輕哼道:“緩兵之計嗎?”
程世文道:“太子妃肯見我,不是已經信了大半?”
池棠任性道:“我剛才可以信大半,現在也可以完全不信!”
程世文默了片刻,道:“我原是吳興王府的幕僚,當年前禦史中丞穆鴻南下調查姚無忌謀反案,是我搜集的證據,後來穆鴻死了,姚無忌派人追殺我,我躲了七年,才將證據交給太子,太子為我安全計,隻賜了金銀與手書,沒有令我暴露人前。”
“姚無忌已經死了,還有什麼不安全?”池棠不解。
程世文沉眸道:“當年與姚無忌勾結往來的人都在我腦子裡,這些人大多還活著,且身居高位。”
池棠驚訝道:“這些人你沒告訴太子殿下?”
程世文以一種“你小孩子不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道:“牽一發而動全身,太子殿下也不是想動誰就能動誰的。”
說錯一句話就輸了氣勢,池棠懊惱地板起臉:“你想要什麼?”
程世文道:“退兵。”
“不行!”池棠斷然拒絕,“即便這手書是太子殿下給你的,殿下也絕不是讓你拿著包庇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