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棠坐在亭子裡發了一會兒呆,最後搖搖頭,起身走出,準備回去繼續睡會兒。
這時,正院的燈亮了起來。
池棠停下腳步望去,見侍從進出忙碌,井然無聲。
“什麼時辰了?”池棠問道。
“卯時。”
果然卯時了。
池棠咬著唇站在原地,猶豫地望著正院。
池長庭和魏少遊康複後,正院就讓出來給太子殿下住了。
太子殿下果然是卯時即起。
那她要不要……
池棠突然將鬥篷拉起,遮住半張紅撲撲的臉,往正院走去。
剛好她也醒了,找太子殿下一起吃早飯去?
殿下見了她會不會嚇一跳?
……
有沒有嚇一跳沒看到,但是她剛到門口就被請了進去。
太子殿下大步從屋內走出,連發髻都還沒梳好,雙眸熠熠,亮得發光。
他到了跟前,便抬起雙臂,虛虛地將她環住,摸了摸她身上柔軟的皮毛,問道:“怎麼起那麼早?冷不冷?”語氣溫柔得醉人。
池棠彎著眸子,將何必回來的消息告訴他。
他笑了起來:“那就好!”抬頭囑咐青衣,“去把太子妃的常服取來!”
池棠有些意外:“要乾什麼?”
所謂常服,並非家常穿的衣服,而是作為太子妃日常會見的服飾。
李儼牽起她的手,轉身往裡走,道:“蕭琢押運的軍資到了,既然起來了,就隨孤一起出城看看!”
……
池棠起初覺得這個主意不錯,直到跟著太子殿下從正院走出時,看到了在門口迎候的眾人。
站在最前的池長庭和郭雍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其他人也神色各異。
池棠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忙不迭跑到父親身邊,小聲解釋道:“爹爹,何叔叔回來了,我是起來見何叔叔,順便去迎一下蕭五叔!”
再詳細就說來話長,不適合現在解釋了。
池長庭臉色隻略略一緩,陰惻惻地看了她一眼,道:“去就去吧!”
……
蕭琢看到她,眼裡有一閃而逝的意外,隨即含笑行禮。
池棠覺得蕭琢就跟朱師叔一樣,幾個月沒見,又好看了。
舉手投足自帶煙雲水汽,風儀動人,說話不疾不徐,卻令太子殿下和爹爹都讚賞點頭。
池棠漸漸相信,假以時日,蕭琢也不會比自家爹爹差多少。
當然還是差一點,差一點親女兒給加的分。
蕭琢帶來的軍資十分可觀,包括糧食、馬料、軍械以及負責就地取材製作戰車的工匠。
巡視一圈後,李儼問道:“今秋新糧如何?”
蕭琢輕歎拜道:“臣有負殿下所托,今秋新糧已為司農寺新上任的周少卿入了京、洛糧倉。”
池棠聽得心頭沉沉、喉頭微哽。
周儀截了爹爹的糧……
周儀竟然真的截了爹爹的糧……
“你能運來這些,已經不負所托,不必自責,”李儼說著,看向池長庭。
池長庭微微一笑,道:“江南沈氏獻糧兩百萬石——”
“吳郡那個沈氏?”蕭琢失聲問道。
池長庭點頭:“都是江南道的新糧,已經從江南運出,借道山南,從隴右過來,要勞煩五郎去接應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