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長庭站在原地搖頭失笑。
這孩子!
跑那麼快,她知道竇淮在哪兒嗎?
不過……
……
池太子妃被她爹帶走後,原本奉師命帶小師侄玩耍的七鳳穀弟子們仍舊回到山腳下,等候登山密談的太子與平陽長公主下山。
同門之間也在交談,有的說池長庭名不虛傳,有的說太子妃嬌憨可愛。
唯有朱弦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山穀外看池長庭那一眼,怕被人發現什麼,隻匆匆一瞥,都沒來得及看到他的回應。
剛剛再遇,見到他對她笑時,也不知是心虛還是怎麼,覺得他眼裡若有曖昧,仿佛在同她調情。
但那死男人什麼暗示也沒給,就帶著女兒走了。
現在回味著他那一笑,仿佛又沒什麼曖昧。
感覺挺冷淡……
他是不是怪她丟下了棠棠?
池長庭最疼女兒了……可是她也沒辦法,師門有難,她必須回來。
也不知她走後棠棠有沒有遇到什麼危險,如果有,池長庭一定不會原諒她。
那也沒辦法,不原諒就不原諒吧——
“池師兄!”突然有人招呼道。
她猛地抬頭,正見紫袍烏氅的男子自瓊枝冰葉之側走來,如雪色宣紙上一抹濃墨,深重得令人挪不開眼。
他含笑與人一一點頭回應,眸光掠了一圈,終於落到她身上,卻是一怔,露出意外之色。
朱弦猝然驚醒,忙低頭掩飾眼裡失控的情緒。
“朱師妹——”
這一聲喚仍舊平平淡淡。
低垂的視線中,看到他步履尋常朝她走來。
朱弦眨了眨眼,將臉略略抬起,也學他平平淡淡回了一聲“池師兄”。
他腳步微微一滯,隨後很輕地笑了一聲,又向著她走了兩步,道:“我不在的時候,多謝朱師妹照顧阿棠。”
朱弦覷了他一眼:“不敢當,也沒怎麼照顧就走了。”
這廝不會是在說反話暗示她丟下棠棠跑了吧?
他又笑了一聲,這一聲比剛才明顯了一些。
“想什麼呢?”他低聲問道。
突然,又用更低的聲音含著戲謔笑意喚了一聲:“小弦弦?”
朱弦驀地紅了臉,心虛地左右看看。
果然有人在窺視這邊!
朱弦狠狠地瞪了回去,又轉回瞪了池長庭一眼:“不許跟你師父學!”心裡卻因那一聲怦怦亂跳。
池長庭笑道:“阿棠讓我問你,要不要隨我們一道進京?”
朱弦目光顫了顫,低聲道:“我剛回來,暫時不出去了……”
“等阿棠婚期定了,我來信給你。”
朱弦點了點頭,神色不自覺柔順下來。
“彆胡思亂想。”他突然抬起手,在她眼上輕輕一撫。
朱弦羞惱地打下他的手,又心虛地左右看了看。
這一看,就發現兩名師兄一邊看著這邊,一邊鬼鬼祟祟低語。
“你們在說什麼?”朱弦凶巴巴質問道。
師兄們頓時左顧右盼,其中一人望向山上時,欣然找到了借口:“在說師父同太子聊什麼聊那麼久呢!”
朱弦哼了一聲,不自覺也往山上看了一眼,隨口問道:“你說他們在聊什麼?”
池長庭將手背到身後,低聲笑道:“聊太子叛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