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胡說!”池長庭輕斥一聲,又聽得裡麵一“哼”,忙改成了低聲下氣,“先忍忍,到了宮裡,爹爹給太子殿下遞個消息,休息的時候派個宮人給你重新梳一下。”
話音落時,車簾掀起,露出池棠委委屈屈一張臉:“爹爹,我沒有故意不說,一開始不緊的——”
“爹爹知道,”池長庭打斷她的話,眸光陰贄,“回頭讓宮人看看是怎麼回事!”
……
“應該是這串細珠的關係,”戚蘭挑起粉色珠串,微微蹙眉,“細珠本來就很容易扯到,繞在發髻上要特彆小心,可能是繞得太細被步搖壓到了,”頓了頓,“這其實是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也就是說並不能證明什麼。
李儼點點頭,讓她先退下了。
殿內沒了旁人,池棠一下紅了眼,氣道:“她就是故意的!她不是我娘!她根本不喜歡我,也不心疼我!”
她正坐在榻上,身上還穿著華貴的禮衣,發髻已經拆開,發絲蜿蜒曲折地鋪散在身前身後,眼眶紅紅的,像是被人欺負了。
他的太子妃,在自己家裡,竟然被一個外人欺負了!
李儼忍下怒氣,走到她身旁坐下,手指沒入她發下,輕輕按摩她的頭皮,柔聲問道:“還疼嗎?”
池棠一把拉下他的手,氣惱道:“我不是因為她給我梳頭把我弄疼了才這麼說!她聽到我被綁架刺殺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隻關心我和爹爹說話的時候是不是留著青衣在場!”
這麼點事,也能讓她被嫉妒衝昏頭腦以致忘了偽裝!
更可笑的是,嫉妒的還是她這個女兒!
“她不可能是我阿娘!我阿娘才不是這個樣子!”池棠氣到跳起來。
阿娘從容美麗,才不是這樣醜陋的女人!
李儼見她跳起,順勢抱到膝上,道:“薛十二也在查薛令當年離京的事,孤就放手給她了,過不了多久,她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說話時,仍舊輕柔按摩她的頭皮。
池棠扁了扁嘴,道:“步搖摘掉後雖然沒有再絞緊,但也沒變鬆,剛才在太極宮裡好多人盯著,我不敢亂動,就一直忍著,都疼了一上午了——”說著,撲進太子殿下懷裡,“我今天不想梳頭了!不要梳頭了!”
“那就不梳了。”太子殿下滿口應下。
“可是等會兒還有宮宴……”池棠掙紮道。
“稱病就好了,你就在東宮用一點,睡個午覺,等池公來接你回去。”
池棠把臉埋在他懷裡拱了一會兒,抬起頭,撅著嘴道:“算了,殿下讓戚司則進來替我梳頭吧!”
既是宮宴,她這個太子妃怎麼可以缺席?
李儼莞爾道:“真的沒事,太極宮那邊也不會因為你忍痛出席就對你好一點。”
池棠摟著他的脖子嬌嬌道:“可我不去,殿下不是要落單了?我身為太子妃,怎麼能讓太子殿下落單呢?”
李儼雙眸微彎,抵住她的額,低低笑出聲來。
……
傍晚出宮時,戚蘭帶著兩名宮女在宮門等著。
“殿下說,今天的事,下不為例,從今以後,太子妃梳妝均由我三人服侍!”戚蘭的態度沒什麼,但所轉述的太子殿下的話卻很不客氣。
池長庭麵色一沉。
就在池棠擔心他要惱怒拒絕時,他卻點了點頭,淡淡道:“殿下有心了。”
池棠突然心疼。
爹爹是自責吧?爹爹一向最疼她了,早上幫著薛令一定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
爹爹這樣英明神武,怎麼可能被薛令所騙?一定是有什麼特彆的原因!
她作為爹爹的乖女兒,一定要理解才是——
“早上的事,是阿棠淘氣,怪我把她慣壞了!”他按著池棠的肩,對著薛令溫聲道。
說罷,瞥了池棠一眼,麵色一沉,語氣嚴厲道:“阿棠,還不向薛娘子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