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約了今天交貨,我見你沒來,順路過來看看。”來的是繡莊的孫老板。
她麵露愧色:“家裡有點事耽擱了,實在對不住。”
孫老板雖然是個商人,外貌卻儒雅溫善,待人也十分和氣,聽她這麼說,隻是笑笑,安慰道:“無妨,我也是正好路過,君姑娘便將繡品直接交給我罷!”
她越發羞愧:“還差一點,我今天傍晚送過去可以嗎?”
昨晚魏少遊回來,她便歡喜得什麼都忘了。
孫老板還是笑:“不急不急,之前就覺得君姑娘繡活做得太快,可能是夜裡趕工了,其實大可不必,君姑娘要是有難處,我這兒也可以預支工錢。”
她漲紅了臉,連連搖頭:“不用不用,沒有難處!”
孫老板笑了笑,改口問道:“上回向姑娘提的事,姑娘考慮得怎麼樣了?”
“什麼事?”身後突然傳來魏少遊的聲音。
孫老板臉色變了變,看著她身後問道:“君姑娘,這位是?”
她回頭看著魏少遊,猶疑道:“是——”
“我是她主人!”魏少遊睨著她道。
孫老板震驚地看看魏少遊,又看看她。
她低頭不語,默認了下來。
“你上回同我家阿柳提了什麼?”魏少遊問道,臉上似笑非笑,姿態有些吊兒郎當,看著並不怎麼友好。
她聽著“我家阿柳”幾個字,將臉埋得更低了。
孫老板沉默了片刻,道:“君姑娘的手藝很好,我們繡莊想和君姑娘簽個長契,工錢會比散收的——”
“不考慮!”他沒聽完就拒絕了,“我們不考慮!”
孫老板沒再說什麼,匆匆告辭了。
魏少遊把門一關,轉身看著她,嗤笑了一聲,道:“我才走了幾天,你就打算把自己賣了?良心呢?”
“我沒有……”她看了他一眼,見他仿佛有些生氣,忙解釋道,“我本來就打算等你回來再商量,孫老板開出的條件很……好……”心裡突然有些難過,聲音也低了下去,“我總不能一直靠著你,你要是走了呢……”
他沉默了一會兒,道:“那個老板心懷不軌,換一家!”
她睜圓了眼:“孫老板人很好啊!”
“好什麼?”魏少遊冷笑一聲,“你沒發現他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
她頓時漲紅了臉:“沒、沒、你、你胡說!”
“我胡說?”魏少遊眼中浮現怒色,“人都找上門了,還說沒企圖?他怎麼知道你住這兒的?你告訴他的?我不在家,你就隨隨便便把家裡告訴個陌生男人?”
“我沒有!”她脫口而出。
她怎麼會這麼冒失?孫老板應當是自己打聽到的。
魏少遊神色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她垂下目光,心裡剛剛漲滿的難過委屈突然煙消雲散。
“沒有就好。”他說著,抬手要來摸她頭頂。
她冷著臉躲開了。
他輕咳兩下,低聲道:“是我誤會阿柳了,我知錯了,阿柳能原諒我麼?”
她彆開臉,雖然心裡是一點也不怪,甚至莫名有些歡喜,可他這話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接。
魏少遊笑了一聲,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去縣衙吧?”
她站著不動。
他拉了拉她的袖子。
還是不動。
突然,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直接拖了出去。
這半年多,也不知多少次握住他的手借力登山,可這回,明明隻是隔著衣衫握住手腕,卻教她一路麵紅耳赤,甩又甩不開,隻能埋著頭跟在後麵,心虛得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直到到了縣衙外,他才放開她的手。
領賞的事很順利,那位張捕頭好像同魏少遊挺熟,還笑著問了一句:“這位姑娘是?”
“她叫君柳,以後還請張兄多多照應!”魏少遊答道。
她覷了他一眼。
怎麼這回沒說是她主人了?
剛出縣衙,便聽到有人不太確定地喊了一聲:“魏少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