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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下給事中陸子衿是朝中唯一的女官。
她出身名門,師從大家,又曾執教國子監,於士林中名聲極盛。
除此之外,陸子衿還是太子妃的恩師、東宮極為重要的謀士。
納陸子衿入後宮,彆的先不說,這份羞辱太子和太子妃都忍不下。
薛箏從韋凝之那裡打聽了一通後,原本打算在及笄禮結束後透露給池棠,話還沒說出口,就見陸子衿走向禮堂一角的屏風後。
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太子也太寵著池四了!
及笄禮讓新安公主來捧釵就算了,還親自擔任樂者……怎麼就沒人對她這麼好呢?
“你……想說什麼?”
薛箏回了神,遲疑片刻,低聲道:“讓陸先生小心些!”
陸子衿這會兒求見太子,也許就是為了甘露殿的事,她提醒一聲也就罷了,說多了顯得她要討好池四似的。
池四轉頭看了一眼太子和陸子衿所在的方向,眉間沉思須臾,輕聲道:“多謝……”
薛箏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雲鬟花釵,端秀嬌美。
不知是不是衣著妝發的緣故,看著似乎少了幾分嬌憨懵懂。
薛箏心中突然湧出一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複雜情緒。
她對池四最早的印象是在十三年前。
那年池四四歲,被父母帶著來齊國公府,然後被薛策的草蚱蜢就嚇得啼哭不止。
這麼膽小的孩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不由津津有味圍觀了好一會兒,導致薛策受罰的時候她也被訓了一頓。
因此,當池四回到京城時,她總覺得還是當年那個膽小的孩子,必須有人帶著、護著,必須有人擋在她麵前——
但其實是她自作多情了。
池四離了她也很好,沒有被人欺負,也沒有不知所措。
她早就不需要她了。
也許一開始就不需要她,這次邀請她也不過是看太子的麵子吧?
她會來,也不過是看太子的麵子罷了……
“告辭。”薛箏行禮辭彆,神色淡淡。
池棠抿了抿唇,輕聲道:“我送郡君。”
薛箏也沒有推辭。
兩人並肩沉默前行。
望見大門時,池棠突然開口問道:“你同蕭五郎……怎麼沒消息了?”
薛箏有些意外她會問這個,想了想,道:“膩了。”她同蕭琢的約定不好說,謝婉的事也不好說,這麼說是最簡單了。
池棠驚悚地看了她一眼,隨後輕聲道:“蕭五很好,不過韋凝之喜歡你,兩情相悅是最好了。”
薛箏喉嚨微堵,沉默了片刻,嗤笑道:“還用你教?”
話出口,又懊悔語氣有些刻薄,緩了一口氣,補道:“我心裡有數,你操心自己就好了。”
池棠低低“嗯”了一聲,停下腳步。
已是送到門口。
薛箏登車離開後,才拐了一個彎,韋凝之就竄了進來,橫得跟攔路搶劫似的。
跟池棠說了那幾句,薛箏心裡正雀躍著,看到韋凝之也是笑吟吟心情甚好,正想調侃他兩句,卻見他眉心緊蹙,一上車便壓低聲音道:“陸大的冊封詔書辰時從甘露殿發出,現在已經到了門下省!”
薛箏臉色瞬變。
一道詔書從皇帝手裡發出,要先過中書省才能到門下省。
中書省最高長官是齊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