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自省對薑玉燕講完了自己回家遭遇的一係列事情,緊接著就小心翼翼地問道:“玉燕,你會不會覺得我太過分了?畢竟,畢竟她也算是我的繼母,我卻大逆不道的把她送進了監獄。”
他側眼偷瞧薑玉燕的臉色,要是她也覺得自己做錯了,那羅自省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的一個朋友也要失去了。
畢竟在有些人看來,羅自省做的的確很不對,就像李蘭花罵的那樣,他不孝,是要下十八層地獄的。
就連村裡人也是那樣勸他的:她不管怎麼做,也是你的長輩,你怎麼能那樣對待她呢。
薑玉燕好奇地反問道:“你怎麼會做錯了?你做的太對了,要我說,你早就該這麼做了,他們敢這樣欺負你,還不是你從來就不敢反抗,要是你小時候就敢跟你那繼母對著乾,她還敢欺負你。”
薑玉燕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她跟你差不多,父母在她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她一直跟著爺爺奶奶長大,她父親後來又再婚了,她的父親繼母一點氣都不敢給她受的。”
薑玉燕對繼父繼母的態度就是,我們就當熟悉一點陌生人相處,互相客氣著點,要是她的繼母敢跟羅自省的繼母那樣對她,她絕對能鬨個天翻地覆,不加倍還回去都對不起自己。
羅自省像是鬆了一口氣,說道:“你不覺得我做錯了就好。”
“你當然沒做錯了,其實要是說起啦,我比你做的還不好呢。”薑玉燕來了這裡這麼長時間了,一直沒有什麼能說上話的朋友,羅自省的遭遇和她差不多,她起了跟羅自省傾訴的念頭。
“我弟弟在家裡考上了高中,我媽跟我要學費,我一分錢都沒給她,要是被人知道了,肯定要說起沒心沒肺的,自己的親弟弟都不管。”薑玉燕說道:“可我為什麼要管呢,我考高中的時候我媽不讓我上,整天在我耳朵邊上抱怨,說是家裡沒錢,我弟弟考高中的時候,我媽就讓他不用操心,就是砸鍋賣鐵也要供他。”
“一樣的孩子為什麼不一樣對待,就因為他是個兒子嗎?我自己賺的錢乾嘛要給彆人,留著自己花不好嗎?”
“你不給繼母錢都有人說三道四,我比你不是更不如了,我連親媽都不給。嘴長在彆人身上又不在我身上,他們願意怎麼說就怎麼說,即使聽見了我也不會掉二兩肉啊。要是聽他們的才大錯特錯呢,就為了那虛無縹緲的一點虛名,把握在手裡實實在在的東西給送出去,傻子才那樣做呢。”
羅自省沒想到薑玉燕這個小姑娘會看的那麼透徹,比這世界上的大部分都明白多了。
“對了,你現在在哪裡上班啊,你還學習嗎?”
羅自省聽到這個,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我還自學呢,我都打算好了,等到攢夠了錢就找一個學校補習,然後考大學。至於我的工作,你還是不要問了,反正賺錢挺多的。”
羅自省一個沒什麼學曆又沒什麼人脈的年輕小夥子,找到了什麼賺錢多的工作了?
薑玉燕狐疑的看著他,問道:“你彆是乾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情吧?”
雖然和羅自省見了沒兩麵,但是兩個人卻成為了好朋友,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一見如故”。
正因為這樣,薑玉燕說話才這麼不客氣,生怕羅自省一時腦子發熱走上了什麼歪路。
要是彆人,薑玉燕都懶得管。
羅自省坐在沙發上,兩隻手握在一起,也不敢抬頭,說道:“玉燕,我說了現在的工作,你可不要嫌棄我。”
“我,我,我現在在醫院裡給人做送終人。”
這是省城這一帶流行的一種職業,要是誰家的老人看著快不行了,就要找一個年輕力強童子之身的小夥子寸步不離的守在老人身邊,等到老人咽氣以後給老人穿衣服。
老人死了以後還要在老人的棺材旁邊守上三天,這三天裡除了上廁所,吃喝睡都要在棺材旁邊,一步也不能離開。
因為要經常接觸死人和快要死的人,這份工作雖然給的錢多,但是並沒有太多人願意去做。
因此送終人都是沒錢的小夥子做上一段時間,等手裡有錢了就不做了。
像羅自省這樣做了大半年的人,全省城也找不出來幾個。
羅自省乾了這麼長時間的送終人,算是職業的送終人了。
大部分人都心存忌諱,嫌棄送終人晦氣,不願意跟職業的送終人來往。
羅自省怕薑玉燕也有這個顧慮,當薑玉燕問起他的工作時,他實在是不想把自己乾的什麼活告訴她。
可羅自省又不想在薑玉燕麵前撒謊,思想鬥爭了一番,還是決定老老實實的告訴薑玉燕自己在乾什麼。
薑玉燕穿來這裡一年多了,除了老太太家裡很少出門,即使出門也是去書店或者商場,根本就沒有太多的機會跟人閒聊,自然也不知道什麼是送終人。
“送終人是什麼?”
原來她不知道送終人是什麼啊!
羅自省把送終人給薑玉燕講了一遍,末了低著頭底氣不足地說道:“其實我送走一個老人,都會到廟裡燒香的,我還求了一個護身符在身上,我身上不會有臟東西的。”
緊接著,羅自省鼓足勇氣問道:“玉燕,我做這個,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