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躍華對葡萄是哪裡來的不感興趣,他過來坐到桌邊,伸手搖孫小慧的胳膊,一副饞得渾身難受的樣子:“媽媽,我也想吃葡萄。”
孫小慧被他搖得上身直晃,好脾氣說:“你們那對爺爺奶奶,昨晚做飯都不讓你們吃,你們還想吃他們的葡萄?那是偷來的東西,我們不吃。”
阮躍華還是饞得不行,“可是我想吃,大哥也想吃。”
說著他開始搖頭擺尾擺出賴樣,“我想吃葡萄,我想吃葡萄……”
孫小慧對阮躍華很有耐心,繼續哄著道:“你彆聽他們說那是甜的,我跟你說那葡萄看起來就酸得很,能把你的牙都給酸掉了。”
阮躍華吞一口口水,還是扭,“酸的我也想吃。”
阮長貴在阮躍進和阮躍華麵前還是有當父親的威嚴的,他看不得阮躍華這個沒出息的樣子,手捏筷子猛豎起來,陰著臉道:“再扭老子抽你信不信!”
阮躍華被他嚇得忙鬆開孫小慧的胳膊,自己在桌邊坐好。
阮躍進這時在旁邊出聲:“都已經分家了,他家的東西我不吃,我也不要。”
阮長貴聽到這話心裡舒服了一些,瞪著阮躍華說:“你學學你哥!”
阮躍華低下頭噘著嘴,哪裡聽得進去,滿腦子仍然還是——我想吃葡萄。
晚上躺在床上睡覺,眼前還是一大串一大串的葡萄。
***
孫小慧和阮長貴躺在床上,趁阮長貴的鼾聲還沒起來,孫小慧出聲道:“我想來想去,那葡萄肯定是小溪偷來的,我得去金冠大隊的革委會檢舉揭發去。”
阮長貴撐著眼皮,“這點事哪需要去大隊革委會檢舉,家裡教訓一下就是了。”
孫小慧側過頭看他,“她能承認嗎?小時偷針,長大偷金,這可不是件小事情。你爸媽什麼都慣著她,我們要是不管,這丫頭遲早坐大牢去。”
阮長貴輕輕吸一口氣,“舉報上去那不是要被抓去群眾專政辦公室?得在批判大會上掛牌子,說不定還要被拉去勞教。你就彆管這事了,她以後坐牢不坐牢,跟我們都沒關係。”
孫小慧:“怎麼沒關係啊?現在提倡的就是大義滅親,不能因為是自己的親人就私心維護。既然犯了錯,就要接受應有的懲罰,我們可不能包庇她……”
她說著說著聽到了阮長貴的鼾聲,知道他累得睡著了,於是打住話沒再往下說。隨後她翻身側起身子,又在心裡琢磨一陣,遲遲沒有困意。
她想著得讓阮溪吃個教訓才好,殺殺她的威風,也解一解自己心頭的氣。把她抓去群眾專政辦公室打腳杆,讓她上批判會當眾反省,最好再把她拉去勞教,讓她在工地上多吃點苦頭!
孫小慧便這樣翻幾遍身,勉強睡著睡了幾個小時。
次日公雞還沒打鳴,她便趁夜起來了。她偷偷拿上家裡的手電筒,摸黑出門,沿著山路一路下去找到金冠村,再找到大隊書記的家裡。
見到金冠村的王書記,她直接說明來意:“有人偷了你們大隊老裁縫家的葡萄,偷了一串回家。這種歪風邪氣要是不整治,動搖的可是大家的革命意誌!”
說著她掏出一把葡萄皮給王書記看,“這就是贓物,鐵打的證據!”
王書記看到她手裡的葡萄皮,目光慢慢沉下來。
***
清晨,阮溪和阮潔聽到公雞打鳴後起床,如往常一樣洗漱做飯做家務,忙完家裡的事情吃完飯出門去,再各忙各的。
阮溪走前和劉杏花招呼了一聲,說她中午不回來吃了。
到了老裁縫家裡,她先不找老裁縫學手藝,也不和他說學手藝的事,而是把屋子裡外收拾一下。收拾乾淨正要坐下休息的時候,門外忽來了個穿格子衫的婦人。
她站在院子門外先沒進來,扭頭看著外頭等了一會,等門框裡又出現一個年輕女孩子的身影,她輕招一下手,才跨過門檻進院子來。
進來後格子衫婦人先和老裁縫打招呼,麵容客氣,說自己是來做衣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