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母女三人便進去了,到屋裡倒水坐下,讓阮翠蘭喝點水歇口氣。
阮溪和阮潔沒有跟著進去,在外麵忙活著切豬草剁豬食。
劉杏花阮翠芝和阮翠蘭在屋裡說劉雄,說阮翠芝離婚這件事,阮翠蘭臟話不重樣地把劉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因為有兒子就沒罵她斷子絕孫。
罵完喝口水說:“三姐你就是太老實,要是我,他打我第一次的時候我就收拾東西跑了,讓他兒子喝西北風去。這種男人,就應該打一輩子光棍!”
阮翠芝深深吸一口氣,沒說話。
阮翠蘭看著她又問:“劉雄打你的時候,那四個孩子呢?就看著?”
阮翠芝道:“一開始的時候都還小,看我被打了就是哭,也會叫爸爸彆打了,但是劉雄會凶她們,不準她們哭,把她們關去屋裡。後來就習慣了,可能覺得爸爸打媽媽是很正常的事情,和喝水吃飯一樣。”
阮翠蘭不客氣道:“三姐,這怪你,誰叫你忍著了?”
這話阮翠芝倒是認的,點頭道:“確實是我自己沒用。”
阮翠蘭看她這樣又覺得心疼,伸手握握她的手,“說到底還是那劉雄不是個東西,你也是為了孩子們,可誰知道這些孩子也沒有心,看不到你的苦處,不知道你為他們受了多少罪。現在想清楚了也不遲,我支持你,必須跟他斷乾淨!”
阮翠芝又點點頭,“嗯。”
阮翠蘭又說:“要我說,四個孩子你也彆管了,照我這麼看著,他們是不會心疼你的了。劉雄又不打她們,她們是站在親爸那邊的,有吃有喝有人管,根本不管你的死活。你一心全為他們考慮,可他們不為你想半點,看不到你吞了多少苦。你現在鬨離婚,劉家人還不知道怎麼說你呢,那四個孩子八成更是覺得你不好,說你心狠不要他們。”
阮翠芝輕輕吸口氣,淡聲說:“我想管,又能怎麼管?”
從她決定和劉雄斷的那一刻起,四個孩子身為劉家的人,她就管不到了。
阮翠蘭很是乾脆:“那就索性狠到底,直接當沒生過。你既然已經決定離婚了,不會再回去了,我敢跟你打包票,這四個孩子以後不會認你的。”
看阮翠芝不出聲,她又說:“你自己想想,你走了,他們跟著劉雄,還有他們的爺爺奶奶,每天都會聽些什麼話。就是你在劉家的時候,他們也沒護著你!”
看阮翠芝還是不出聲,阮翠蘭看向劉杏花:“媽,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劉杏花清清嗓子,“可能……大概差不多。”
阮翠蘭瞪起眼睛來,“什麼可能大概差不多呀?是一定是肯定!所以三姐我勸你,彆對四個孩子抱什麼期望,免得到時候還要失望,還不知道要心寒多少次。”
阮翠芝聽完阮翠蘭的這些話,低著眉還是沒有說話,臉上也沒什麼波動。她是性子軟但不笨,該想到的她都能想到,隻是沒有旁觀者說起來那麼輕鬆罷了。
阮翠蘭看她坐那麵無表情地發呆,便沒再往下說這事,又問劉杏花:“二哥二嫂又怎麼了?我看你們和二嫂都不說話了。剛才說了半截話,您還沒跟我說完呢。”
劉杏花這便又把阮長貴和孫小慧怎麼鬨分家,怎麼冤枉阮溪偷葡萄,還有阮躍進去找老裁縫學手藝,出去吹大牛說自己學得好,再有對阮翠芝的態度。
聽完後阮翠蘭一拍桌子,“瞧見沒有,生了我二哥這樣的孩子不如當沒生過。”
劉杏花說:“翠芝的事就這樣了,以後誰都彆提劉家的人,更不要提劉家的事。我現在就等著看看,看老二一家能不能把日子過得飛上天。”
阮翠蘭笑出來,“飛上天,做神仙?”
劉杏花拍她一下,瞪著眼道:“叫你二嫂聽到了,到你們大隊革委會告你去!”
阮翠蘭還是無所謂地笑:“我這二哥和二嫂,也是天生絕配。”
說著她站起身來,“好了,看完三姐了,我得回去了。”
劉杏花跟著她站起來,“來都來了,不吃飯就走?”
阮翠蘭道:“吃什麼飯呀?馬上要秋收了,這些天都快忙死了。我是聽說了三姐的事情,特意過來看看她的。看她現在狀態挺好的,我就放心了。”
說著她看向阮翠芝,“三姐開心點,彆為那不值得的人傷情。家裡這麼多人陪著你呢,彆管外頭的人說什麼,你現在可是一身輕鬆,管好自己樂嗬起來就是了,我還羨慕你呢。沒事到我家那邊轉轉去,我宰隻雞給你做好吃的。”
阮翠芝聽得笑出來,拉住阮翠蘭的手:“好呢。”
阮翠蘭往外走,又和阮溪阮潔打說:“兩個小丫頭沒事去四姑家玩。”
說完又補一句:“長得是越來越漂亮了,都像我。”
阮溪和阮潔忍不住笑出來,站起身應話,“好的,四姑。”
阮溪還故意另補一句:“我們也要吃雞。”
阮翠蘭笑著說:“那就帶你們三姑一起過來。”
這樣閒扯了幾句,阮溪阮潔和劉杏花阮翠芝送她走。
走了幾步,她又回頭說:“跟爸和小五子說一聲,我等農忙結束了再來看他們。今天沒時間,我就先回去了。”
劉杏花點點頭:“去吧。”
阮翠蘭隨意揮兩下手這便走了。
***
阮翠蘭來過這一趟後,算是給阮翠芝的事暫時畫上了句點。
不久後村子裡進入農忙時節,沒人再關心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所有社員都集中起來忙收成,人人都隻關心這一季隊裡能收上來多少稻穀。
與吃飽飯比起來,其他的事都且算小事。
豐收讓整個村子裡的喜悅氣氛都很濃,阮溪這幾天也便沒往老裁縫家裡去。她和阮潔一起去生產隊,幫忙割水稻抱水稻,能做什麼做什麼。
等到地上的水稻收完了,她和阮潔一幫女孩子,還會在田埂上撿稻穗。這個就是誰撿到算誰的,拿回家打出糧食來,都是自己吃的。
於是這幾天,她就變成了拾稻穗的小姑娘。
雖沒赤腳走在田埂上,但頭上確實插了朵野菊花,手臂上還挽著小竹筐。
她還會和阮潔比賽,看誰撿的稻穗多,回家到劉杏花麵前獻寶。
鄉下的日子窮,但也恣意,也有不一樣的自由和快樂。
***
夕陽西下,日落而息。
今天阮溪和阮潔各撿了小半籃子的稻穗,兩人互相搶彼此籃子裡的稻穗,正鬨得歡的時候,阮潔忽停下來,滿臉好奇問了句:“姐,你看那邊怎麼了?”
阮溪聞言回頭,隻見不遠處的水池邊站了好多人。
看不出發生了什麼,她忙拉起阮潔的手腕往水池邊去,“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