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信封遞給阮翠芝,問她:“是不是你家的?”
阮溪湊到阮翠芝旁邊一起看了眼信封,隻見信封上寫的收件人不是阮誌高,而是阮翠芝。再看寄信人那一行,也不是阮長富,而是劉雄。
阮翠芝看完信封,轉頭和阮溪目光碰上。她倆都沒開口說什麼,阮翠芝收下信封忙對郵遞員說:“我就是阮翠芝,是寫給我的信,麻煩你了。”
既如此,郵遞員送了這封信就不再往上去了,轉身往下走。
阮翠芝把信揣進口袋裡沒看,和阮溪阮潔淩爻繼續回鳳眼村。
到家進房間坐下,她才把信給掏出來,撕開信封倒出裡麵的信紙。
阮溪和阮潔坐在她旁邊,都想看看劉雄寫了什麼。
然後信紙打開一看,隻見上麵無任何格式可言,隻有四個字——同意離婚。
阮溪和阮潔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都笑了一下,阮潔說:“三姑,他終於同意了。”
阮翠芝看著信紙上的字也鬆了口氣,毫不猶豫道:“我明天就去鎮上找他。”
晚上吃飯的時候,她把這事跟阮誌高劉杏花說了,阮誌高和劉杏花也是大大鬆了口氣,巴不得讓阮翠芝立馬去和劉雄辦手續,徹底撇清關係。
阮誌高說:“讓小五子陪你一起下去,有他照應著我們放心。剛好他還要買不少東西,該給人姑娘扯布做衣裳了,還得買東西布置新房。”
阮翠芝點點頭道:“那就一起下去辦。”
***
次日,阮翠芝和阮長生下山以後,上午半天裁縫鋪便隻有阮溪一個人。下午的時候阮潔和淩爻照常過來,和她一起繼續看書學習。
阮溪學習的時候開小差,看著葡萄架出神想——阮長生再過幾個月要結婚,家裡得騰出房間來給他做新房,用阮躍進和阮躍華那間怕孫小慧又鬨嚷。
想了一陣,阮溪回神看著阮潔說:“小潔,五叔差不多也該能收拾布置新房了,要不我和你和三姑搬出來住吧,以後就住在這裡,把房間騰出來給五叔當新房。”
阮潔本來還在寫字,聞言停了手裡的鉛筆。
等阮溪說完,她自然沒意見,直接點點頭道:“好啊。”
於是等到第二天,阮溪就拜托阮誌高請人到家裡幫忙,把她和阮潔阮翠芝房間裡的床、箱子、櫃子,所有的東西一件不落,全部都搬到了裁縫鋪。
搬過來後家裡的房間便騰了出來,接下來自然需要重新刷牆,置辦新的床鋪被褥,枕頭箱子,衣櫥衣櫃等。布置成新房,說起來也算是不小的工程。
阮溪她們但凡能幫的也都幫一下,但大頭還是阮誌高和阮長生來搞。阮長生找山上的木匠打家具,阮長生則來回在村子和公社間跑,買各種需要的東西。
四五天後,阮長生買完東西和阮翠芝從鎮上回來,兩人手裡都是大包小包的。
阮長生扯的布料在鎮上就給錢釧了,並給了做衣裳的工錢,讓她自己在鎮上找裁縫做。畢竟還沒結婚,讓她到山裡來做衣裳還住這裡,怕彆人說閒話。
但阮誌高劉杏花以及阮溪阮潔對他置辦東西的事並不特彆關心,看到他和阮翠芝回來,直接忽略他,拉住阮翠芝的手就問:“怎麼樣?離婚的事怎麼說?”
阮翠芝麵容舒朗,微微笑著道:“辦成了,離了。”
聽到這話,劉杏花大大鬆了口氣,“離了好離了好,離了想怎麼過怎麼過。這一回我也不催著再找下一個,要是過不好,嫁一百個也沒用。”
阮翠芝點點頭,“嗯,我暫時也沒這心思。”
阮翠芝這鬨離婚的事一鬨鬨了一年半,現在總算是有了結果,劉杏花心裡頭舒服得勁,晚上便多燒了兩個菜,好像阮翠芝離了婚是個大喜事一樣。
當然這事孫小慧不知道,不然她又得私下裡嚼舌根子說劉杏花腦子有問題,女兒離婚了她竟弄得跟結婚了一樣。
***
晚上吃完飯,阮翠芝進房間的時候才發現裡的麵東西都搬走了,連帶她的衣服什麼的也都搬走了,於是她隻好跟著阮溪和阮潔去裁縫鋪,到那裡睡覺去。
雖然裁縫鋪裡有兩張床,但這一晚她們三人還是擠在一起睡。
阮翠芝躺在床上放鬆著全身說:“總算是離掉了,心裡的石頭落地了,也徹底安心踏實下來了。以後我阮翠芝,和劉家便再也沒有關係了。”
阮潔在旁邊好奇問:“三姑,劉雄怎麼突然願意離了?”之前不是說死也不離嘛。
阮翠芝笑一下道:“他還真跟我說了,說不想跟我耽誤時間了,他那條件找二婚並不難,拖著是他吃虧。說我呆在這深山老林裡,這輩子都彆想再找到什麼好男人。又說我不安分不踏實不守婦道,沒有正經男人會要我。被你們五叔又揍了一頓。”
阮溪沒忍住笑出來,很是有些無語。
阮潔在旁邊繼續接話道:“那三姑你就找個更好的給他劉雄看看。”
阮翠芝心情好得很,說話像音符跳動,“往後再說吧,眼下覺得一個人自在些。”
阮潔嗯一聲,“那就以後再說。”
夜色深了,流動起來,慢慢的懶懶的,山林間的春意在萌動。
***
從春天到夏天,阮家一直在為阮長生的婚事忙碌。
婚期將近的時候,新房已經收拾好布置起來了,滿眼的紅豔喜慶。
宴席準備好了,賓客也請了,隻等著到日子接回新娘,熱熱鬨鬨開起宴來。
因為山路遠,接親是件不容易的事,於是阮長生和自己幾個發小兄弟提前幾天便出發去了鎮上,帶著家裡請的媒婆,抬著裝扮喜慶的轎椅,上麵全是紅綢大紅花。
因為阮長生結婚,家裡有很多事情要忙,阮溪自然就把裁縫鋪給關了。這些天白天她都在家裡幫忙做事,迎來送往,晚上則和阮翠芝阮潔去裁縫鋪睡覺。
今天忙了大半日下來,不知做了什麼卻也覺得有些累,於是阮溪抓了一把瓜子拎了個小板凳到牆角坐下來,一個人偷閒放鬆坐著嗑瓜子。
剛嗑了一會,淩爻也拎了個小板凳過來,挨著她坐下來。
阮溪看著他笑一下,伸手往他手裡放了一小把瓜子。
兩人並肩坐著一起嗑瓜子,淩爻問她:“差不多,明天應該就回來了吧。”
阮溪知道他說的是阮長生接親,點一下頭想應聲,結果還沒發出聲音,忽聽到有人嚷嚷:“回來啦!回來啦!”
阮溪有些意外,轉而嘀咕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然後她這話聲音剛落,便見那與她一般大,嚷嚷著回來了的女孩子直接跑到她麵前,喘了好半天的氣跟她說:“小溪……你……你爸媽回來了……”
阮溪捏著瓜子剛放到嘴唇間,驀地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