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片刻,她稍微消化了一些,問阮溪:“去哪個城裡呀?你爸那裡?”
阮溪看著她直接道:“不是,你跟我去首都。”
阮翠芝被驚到了,瞪眼看著阮溪,“去首都?我?”
阮溪看著她笑一下,“就是你啊,我先去上學探探路,等我在那邊安排好,到時候你和姑丈一起過去。你聽我的,這兩年找徒弟帶一帶,一定要好好帶,一定要教好。”
阮翠芝還是覺得像在說夢話,“可……可能嗎?”
阮溪倒是淡定,“你不信我啊?”
阮翠芝忙道:“我不是不信你,我隻是覺得……太難以想象了……”
阮溪拿過她的手捏著,看著她的眼睛,“反正你聽我的,你這兩年帶帶徒弟,讓他們學成手藝自立門戶,等你走了這山上也不至於沒人做衣服。你也剛好練一練帶人的能力,看怎麼樣去教,他們能學得更快更好。到時候我們一起在首都從小乾起,以後要是乾大了,再把爺爺奶奶五叔五嬸接過去,繼續往大了乾。”
阮翠芝被她說得心裡噗通噗通跳得特彆厲害。
去首都?往大了乾?
天呐,她做夢都不敢說這種話。
這話要不是從阮溪嘴裡說出來的,她估計早就出口罵人神經病了。
她看著阮溪的眼睛,吞了一大口口水,又吞了一大口口水。
然後她深深吸了一大口氣,衝阮溪點頭道:“好!那我這兩年就帶幾個徒弟!”
阮溪知道她緊張得厲害,忍不住笑出來,“彆被我說這麼大嚇到了,你就當我是吹牛好了,也不要跟彆人說,免得惹麻煩。反正你就帶帶徒弟,剩下的交給我,不用想太多。”
又是好片刻,阮翠芝心跳舒緩了一些,“行,我都聽你的。”
阮溪抿住嘴唇笑,忽又跳了話題說:“你也可以趁這兩年先生個娃娃。”
聽到這話,阮翠芝也抿住嘴唇,抿緊的唇縫卻擋不住溢出來的笑意。
阮溪很快就看明白了,鬆開手指著她的肚子,“不會是……”
阮翠芝衝她點頭,壓著聲音道:“還沒有滿三個月,我還沒跟你爺爺奶奶說呢。不過名字我們都想好了,不管男娃還是女娃,都跟我姓,叫阮嶽。”
阮溪笑著伸手去點兩下阮翠芝的肚子,雖然隔著棉衣什麼都點不到。
點完她看著阮翠芝說:“那到時候就一家三口都過去。”
阮翠芝看看自己的肚子,又抬起頭看看阮溪。
如果阮溪說的話是真的,到時候真能讓他們一家三口都過去,那她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現在高考恢複了,學習變得尤其重要,如果留在這深山裡的話,他們的孩子根本沒地方上學。
上不了學就沒有未來,會和他們一樣在大山裡呆一輩子。
她相信阮溪,笑著衝阮溪點頭,“嗯!”
然後說完這些話,阮翠芝和前兩年一樣,又從身上掏了錢袋子出來。
阮溪這次也沒有再推讓,輕輕吸口氣就收下來了。
***
次日吃完早飯,阮溪和阮潔拿上行李再一次揮手離家。
離彆重聚這種事情變得尋常以後,也就沒有什麼傷感的情緒了,但是家裡人對她們的囑咐沒有變少,都怕她們在外麵沒人照應,會受委屈。
阮溪和阮潔再次離家上路,但這一次要去的,又是一個全新的地方。
阮長生把她們送到公社,和她們在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起來吃完早飯又去錢釧家借了自行車,前杠上載一個後座上載一個,送她們去縣裡的火車站。
自行車在火車站外停下來,阮溪和阮潔跳下車。
阮長生囑咐她們:“這次就你們兩個人,沒有人帶著,在外麵一定要小心。”
阮溪衝他點頭,“沒事的,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出遠門了。”
阮長生欣慰地看著她倆說:“比我們都有出息,到了城裡好好讀書。有什麼困難就寫信回來,缺錢還是缺什麼,五叔給你們寄過去。”
阮溪阮潔異口同聲:“五叔,我們會的。”
聽完囑咐的話,阮溪和阮潔也就轉身進火車站去了。
阮長生看著她們進火車站,深深吸口氣,下腳踩踏板,蹬起自行車調頭回去。路上風很冷,他卻把車騎得飛快,額前的頭發全部被吹得豎起來。
***
阮溪阮潔進火車站買了票上車。
在車上找到自己的位置,先把行李放起來,再到座位上坐下。
等火車鳴笛的時候,阮潔忽然抬手往前一指,“新的征程!現在出發!”
阮溪轉頭往她看一眼,沒忍住笑出來,“我們小潔,變得自信又活潑了呀。”
猶記得三年前跟著阮長富去城裡,她像隻第一次從洞裡出來的小白兔,走哪都要把阮溪的袖子拽著,緊張得一直把臉繃著,不敢出聲說話,喘氣都是壓著的。
而現在,已經完全自信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