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灼出聲,陸遠征身體驀地僵硬,眉頭蹙起,臉色變得更為難看,黑綠黑綠的。
好片刻他又回過頭,看著許灼問:“許灼你什麼意思?”
許灼盯著他,“你說我什麼意思?你說她為什麼毀了我的信?”
陸遠征聲音變得又沉又重:“她不可能毀你的信!她就不會做這種缺德事!”
阮溪看著他又說:“既然你覺得她沒有做,那帶她出來對質一下就是了。我們也隻是想問清楚這個事,想要一個結果。既然她沒有做,出來說清楚就是,沒必要心虛裝病不敢出來。如果她真的沒有做過,這件事和她無關,我一定當麵向她向你道歉。從此我們之間冰釋前嫌,以前的事都不再提,以後就是好朋友。多我一個北大高材生做朋友,對你和葉秋雯來說,不虧吧?”
陸遠征看著阮溪綠著臉咬牙,沒再出聲說話,邁開步子便往外走。
阮溪揚起聲音又道:“下個星期同一時間,我們還在這裡等你們,如果到時候你們不來,那就說明信就是她拿了。我不管她藏在哪裡,遲早把她揪出來!”
陸遠征沒有停步子,出了包廂“嘭”的一聲關上門。
包廂裡安靜下來,許灼和阮溪對視片刻,開口說:“你是要把陸遠征氣死。”
阮溪看著他,“說不定葉秋雯對你真起過心思,隻是你沒在意。”
許灼想了想,“聽起來確實有可能,所以我覺得陸遠征被刺激到了。”
阮溪問:“你覺得下周他們會不會出來?”
許灼不能確定,“到時候看吧。”
***
陸遠征出了西餐廳直接騎車回去他給葉秋雯租的小平房。
葉秋雯年初來了北京以後,所有的衣食住行都是陸遠征解決的。因為葉秋雯戶口不在這邊不能找工作,又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靠陸遠征養著。
陸遠征現在可以說是她的全部,她的一切。
然後陸遠征騎著車還沒回到小平房,就看到了稱病不能起床的葉秋雯。
他捏緊刹車停住自行車,看著葉秋雯從商店裡走出來,手裡拎著一大包東西,走起路來沒有半點像是生病的樣子,她甚至走幾步還踢了踢路上的小石子,步伐輕鬆。
就那麼一瞬間,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心裡轟然崩塌。
他停住車子在原地看了一會,在努力調整好呼吸以後,踩上踏板隔了一段距離跟在葉秋雯身後。快到跟到小平房的時候,葉秋雯才意識到什麼,忽然回頭。
兩個人隔了一段距離對上目光,葉秋雯臉色瞬間變得僵硬難看。
而陸遠征卻麵無表情,隻有看著她的眼睛還在眨動。
***
葉秋雯把在商店買的東西放到桌子上,笑著跟陸遠征說:“你不是和許灼他們吃飯去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陸遠征在桌子邊坐下來,隻看著她不說話。
葉秋雯被他看得渾身發毛,硬是掛著笑道:“我肚子下午還疼得很厲害,下不來床,但你走了以後突然就好多了。我一個人在家呆不住,就去商店買了點東西。”
“是嗎?”陸遠征還是看著她。
葉秋雯臉上的笑容越發顯得僵硬,但依舊努力笑著說:“是啊,這不就碰上你了嘛。”
陸遠征盯著她,沒再接這個話,片刻又開口問:“你有沒有騙過我?”
葉秋雯被他問得一愣,但立馬又勾起嘴角的弧度,看著他說:“我是什麼樣的人你不知道嗎?我怎麼會騙你呢?”
陸遠征心裡堵得很厲害,堵得快要喘不上氣。
他知道自己現在狀態很不對勁,默聲片刻忽站起來,準備回學校冷靜一下。
葉秋雯看他要走,忙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去哪?”
陸遠征儘量平靜道:“今晚我回學校去住。”
葉秋雯不鬆手,“之前星期天不都是留在這裡的嗎?”
陸遠征站著又深呼吸幾口氣,最後還是沒忍住,開口問了一個自己能問得出口的:“你是不是動了許灼在部隊時候寫給阮溪的信?”
如果不是阮溪說葉秋雯喜歡許灼,隻是把他當成許灼的替代品,他大概也不會這麼在意這件事情。尤其剛才看到葉秋雯無病輕鬆的樣子,他就更在意了。
而對於這件事,葉秋雯早有心理準備,忙道:“沒有啊,他們說的?”
陸遠征看她片刻,沒再出聲。
葉秋雯看他這個樣子,眼眶瞬間濕透,眼淚攢在眼眶裡猶如晶瑩的小露珠,聲音微微顫起來問:“遠征,你是在懷疑我嗎?我好好的為什麼要動他們的信啊?”
陸遠征心思晃動,忽又覺得自己這樣懷疑她實在不應該。他們之間經曆了那麼多的風風雨雨,堅持了這麼多年到現在,到這裡,難道都是假的嗎?
他稍微冷靜下來了一些,屏屏氣看向葉秋雯,又說:“秋雯,我不是在懷疑你,我隻是不希望你被人冤枉,既然這件事不是你做的,你和我去找他們說清楚。”
把這件事澄清明白,不要頂著這個汙名在頭上,也讓他確定——她沒有喜歡過許灼,心裡確確實實隻有他一個人,從始至終都隻有他一個人。
葉秋雯抿抿嘴唇,“可我不想再看到阮溪,你上次也親眼看到了,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她讓我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我惹不起她,我躲著還不行嗎?”
提到上次,陸遠征便想了想,然後說:“可是上次……是你主動招惹她的……”
他記的很清楚,當時阮溪是想裝作不認識葉秋雯,是葉秋雯先開口招惹的阮溪。要不是葉秋雯招惹她,她怕是根本不會和葉秋雯多說一句廢話。
葉秋雯臉上閃過一絲慌亂,忙又說:“我是看她在那擺攤挺丟臉的,沒忍住就說了幾句。可你也看到了,她不是能被說的人,我再也不敢惹她了。”
陸遠征輕輕吸口氣,“你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她欺負你的。”
葉秋雯抿住嘴唇,看著陸遠征,發現他是真的執意想讓她去許灼和阮溪麵前說清楚。好像這件事情刺在他心裡了,她不去說清楚,他心裡就不舒服一樣。
如果再找更多借口推脫不去的話,他肯定會懷疑她心虛。
她當然能感覺得出來,他剛才已經懷疑過她了。
如果不去的話,她和陸遠征之間的關係肯定會因為這件事受影響。陸遠征現在是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她不能讓陸遠征對她產生任何懷疑和不信任。
總之沒有人看到她燒信毀信,隻要她不承認,許灼和阮溪又能怎麼樣?
當著麵說清楚,打消陸遠征心裡的疑慮,這件事就徹底過去了。
如果她不去的話,這件事會像尖刺一樣一直紮在她和陸遠征之間,時不時就會發作刺到兩個人,他們之間的感情遲早會出問題的。
所以她衝陸遠征點點頭,“好。”
***
阮溪和許灼那番打配合的話效果很好,陸遠征似乎比阮溪還要著急,還沒到星期天就去找了許灼,然後許灼又來找了阮溪,四人約起來到外麵見麵。
傍晚出門之前,阮溪在宿舍裡好好拾掇了一番。
拾掇完背上包騎車出學校,直接來到西餐廳。
西餐廳的服務員還是把她帶到星期天呆過的那間包廂,伸手握上門把手轉動一下,包廂的門在眼前打開,阮溪看進去,隻見許灼、陸遠征和葉秋雯已經在裡麵了。
陸遠征和葉秋雯倒是客氣,看到她來了,和許灼一起站起來。
但阮溪臉上沒有絲毫客氣的表情,她也沒有多看許灼和陸遠征兩個人。
她的目光裡淬滿了濃烈的寒意,從進門起就盯著葉秋雯。
盯著她走到她麵前,步子站定的下一秒,阮溪黑著臉直接甩起手,在包廂裡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時候,準而狠地抽上葉秋雯的臉。
啪——!!
手掌抽過臉蛋炸開一聲脆響,旁邊的服務員被嚇得登時了瞪大了眼睛——
不是過來聚會吃飯的嘛?這是什麼見麵禮節?!
猝不及防,葉秋雯被打得瞬間懵了神,疼痛在臉上炸開,皮膚上指印爆起,整個人愣在原地。
看葉秋雯被打,陸遠征本能地要衝過來保護葉秋雯,但人還沒擋到葉秋雯麵前,就被許灼拉過去鎖住胳膊直接按在了牆邊。
許灼按住他,叫服務員:“你先出去吧,我們有點事要私下解決。”
服務員被嚇得不敢摻和,連忙關上門逃也似地跑了。
陸遠征被許灼按著動不了,掙紮幾下怒聲道:“許灼阮溪,你們什麼意思?!這就是你們說的當麵說清楚?!是這樣說的嗎?!放開我!!混蛋!!!”
阮溪不管陸遠征,隻滿眼寒意盯著葉秋雯,開口問她:“淩爻,知道這個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