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085章(2 / 2)

說完話阮溪便拿起鋼筆,在紙頁上留出來的空行裡麵,把所有該填的信息全部填上去,然後自己先簽字按個手指印,又讓男人簽字按個手指印。

簽完合同一人一份,阮溪把自己的這份疊起來裝進書包裡。

夫妻兩人根本不在乎這合同,反正他們已經把錢揣到口袋裡了,阮溪就是反悔他們也不給。合同書疊一疊隨便裝起來,站起來和謝東洋阮溪打聲招呼便走了。

兜裡揣了厚厚的一遝錢,走出院門的時候兩人臉上喜意更加重,完全就沒想到老家這破房子能賣這麼多錢。倒不是覺得不值,而是根本沒想到會有人願意買。

若是沒人買,這個院子除了放在這裡荒廢長草,完全沒有彆的用處,而且房子都已經很舊了,突然賣了這麼多錢,屬於意外之喜,自然是開心得不行。

看著夫妻兩人走出院門,謝東洋收回目光,看向阮溪說:“您可真是仔細,還帶個什麼合同過來簽,鄉下這破房子賣一千塊,他們肯定不會反悔的。”

阮溪笑笑沒說話。

她忽又從書包裡掏出個本子來,放到謝東洋麵前,跟他說:“你不是還看了其他的房子嗎?隻要是沒人住家裡願意賣的,你把地址都給我寫下來。”

謝東洋一臉驚惑地看著阮溪,“你不是……還要買吧?”

阮溪衝他笑笑,“暫時不會再買了,有閒錢的時候再考慮,反正這些房子也不會跑,基本沒人會拿這麼多錢來買這些房子,你手裡有錢,你要不買一個?”

謝東洋一臉不理解地看著她,“你都知道沒人會拿這麼多錢來買這些房子,你還叫我買?我家城裡有房子,花大幾百一千來買這些房子,這不是傻嗎?”

八百一千的可是巨款,誰會拿來鄉下買房子?

買了也是放在這裡長草,這不是純屬吃飽了撐的加有錢沒處花麼?

阮溪又衝他笑笑,“那就隨便你吧。”

說完她把鋼筆拿起來塞他手裡,“快,給我寫。”

謝東洋雖然覺得不能理解,但還是老老實實把自己這些天跑過的鄉下空置房,或者是隻有老人住的,隻要人家有意願想賣的,全都給寫了下來。

寫完他把鋼筆套起來還給阮溪,阮溪收起鋼筆拿起本子看一看,很是滿意地衝他笑一下說:“謝謝,我家裡人多,到時候都過來的話,肯定要再買兩套。”

謝東洋這下能理解了,看著她說:“你要是需要那你就多買兩套。”

阮溪點頭,把本子也裝回書包裡。

買完房子沒有其他事情了,阮溪也不打算現在打掃衛生拾掇這個院子,所以拿鑰匙鎖上所有能鎖的房門,和謝東洋騎車回城裡。

回到城裡還能趕得上吃午飯,阮溪便請謝東洋去搓了一頓。

吃完飯剩下的半天時間阮溪沒有去擺攤,她回到宿舍趕做手裡的活。把接在手裡的活全部做完,星期天拿去大街上讓人取走,這一年的擺攤生涯也就結束了。

當然,這一年的學習生涯還沒有結束。

結束擺攤以後,阮溪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起早貪黑複習了一個星期。

期末考試結束的當天傍晚,許灼過來學校找她,問她和阮潔要不要一起回家。

阮溪很遺憾地跟他說:“我們得回鄉下。”

既然不同路,自然也就分開各買各的票,各回各的家了。

阮溪和阮潔現在已經習慣了一整年都在外麵奔波,到年終的時候回家過年。

拎著行李到火車站買票,在月台上等車上車,都是輕車熟路。

在車上或是聊天或是睡覺,到站再拎著行李下車。

這一次站外沒有車坐也沒有人接,於是她們搭了人家順路的驢車去鎮上。

到鎮上吃點東西休息上小半天,再馬不停蹄地往村裡趕。

回到家見到家裡人,便滿心隻剩下踏實了。

***

八零年的春節,村裡過年的氣氛比往年還要更加熱鬨。雖是深山裡,大家也知道改革開放的事情,因為農民最關心的土地,全都按人按戶給分下來了。

除夕夜的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熱鬨地吃年夜飯聊天。

阮溪阮潔先說了自己都在城裡乾了什麼,阮潔能說的倒是不多,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都在學習。阮溪沒想說自己拚死累活擺地攤的事,但阮潔給說了。

劉杏花聽了心疼,隻說她:“讀書已經很辛苦了,還出去擺攤,你三姑給你的錢不夠你和小潔花的嘛?哪裡就需要你這麼拚命了?再說了,你爸媽那邊不給你寄錢?”

阮溪笑笑說:“誰會嫌錢多嘛。”

劉杏花抬手推她腦袋一下,“錢眼大你就蹲錢眼裡了。”

說完全家人都笑。

結果劉杏花又看向阮長生和錢釧說:“你們兩個也是,還好意思笑,想想這一年被抓到了幾次?哎!不折騰不行,非得出去倒騰那些東西去。”

阮溪聽完看向阮長生和錢釧,“五叔五嬸,你們也倒騰去了?”

錢釧抿笑點頭,並不覺得不好意思,“被抓了好幾次。”

因為他們這邊政策落實得比較慢,而她和阮長生又心急等不了,而且因為知道政策有變化,所以不像以前那般還小心避人,就被人眼紅舉報抓起來好幾次,但都教育幾句就放出來了。

阮溪這便看著錢釧又說:“彆在鄉下倒騰了,過完年跟我一起去北京吧,我們到那裡乾大的。也不來回倒騰彆人的東西,咱們自己出貨自己賣,什麼都自己來。”

錢釧聽到這話兩眼直放精光,“真的呀?賣什麼呀?”

阮溪清清嗓子道:“我就一個拿得出手的手藝,當然是賣衣服,直接賣成衣。我回來之前摸過底了,因為改革開放,這一年各地的紡織行業都發展迅猛,北京那邊廠子裡的布已經開始壓倉了,不出意外的話,過完年布票可能就用不到了。廠子裡的布賣不出去,我們就可以以低價買過來,三姑丈就負責跑廠子進貨,五叔五嬸你們負責招人拉人和後期出攤賣衣服,三姑負責培訓人裁剪和踩縫紉機,我這邊負責設計和打版做紙樣,直接批量化生產,一個做服裝的小作坊就成了。”

現在成衣市場可以說非常大,尤其是大家灰藍黑穿了十多年,壓抑沉悶了十多年,思想上慢慢解放以後都會去追求個性和時髦,衣服便是追求個性和時髦的最好方式。

誰不愛美,誰不愛趕時髦,誰也不愛穿得洋氣漂亮和特彆一些?

當然也可以去南方倒騰服裝回來賣,但是阮溪並不想賣彆人設計彆人生產做出來的衣服。她要賣自己設計生產的衣服,賣出口碑賣出信譽來,從小作坊做到大公司。

聽完阮溪的話,桌子上沒人出聲說話,因為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多超出認知的信息,所以需要時間慢慢去消化一陣。她們沒接觸過這麼複雜的事情,聽了也是雲裡霧裡的。

消化了一會,阮長生挑出了其中一個問題,先發聲疑問:“現在可以雇人嗎?”

阮溪看向他點頭,“眼下算是默許的,但也不好太張揚,默默做就行。我在北京那邊鄉下買了一個院子,隻要再配上幾台縫紉機和一些工具,把人都招進來培訓好,基本就沒什麼問題。”

錢釧很是驚訝道:“你連房子都買好了?”

阮溪又點頭,“一個院子,九間房,外麵還有一小塊地,可以種種菜。正屋可以用來放縫紉機放東西當工作間,兩邊的屋子可以用來吃飯睡覺。”

錢釧直接“哇”出來,轉手就拍阮長生:“你看看人家小溪!”

阮長生道:“那人家小溪是大學生嘛,應該的。”

阮溪又看一下阮翠芝和嶽昊豐,笑著道:“怎麼樣?三姑和姑丈,你們都有沒有興趣?有的話我們過完年就過去搞起來,現在是賺錢最好的時機,說的誇張一點,站在這風口上,豬都能飛上天。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

錢釧毫不猶豫舉手:“我膽子大,我去!”

說完她把阮長生的手也舉起來,“他膽子也大!”

剩下阮翠芝和嶽昊豐,兩人相視笑一下,然後阮翠芝看向阮溪笑著說:“誰都不去我也必須要去,我要是不去的話,小溪你這小作坊暫時怕是開不起來。”

什麼人都好替代,隻有她這個會做衣裳懂帶徒弟的不能缺,阮溪自己要上學沒有時間,那隻能由她來培訓製衣工人。真正步入正軌以後,也得她帶著工人乾活。

這也是為什麼阮溪早兩年就提醒她,讓她在鄉下多帶幾個徒弟的另一個原因。

阮溪看著她笑,聲音清亮道:“謝謝三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