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拿起裙子來看,翻開後衣領就看到了和他們衣服上一樣的標識。
阮長生說:“缺德的人倒不多,就是那個孫瑋,逮著我們薅,我看他直接改名叫孫子得了。看有顧客認我們這個名字,他也把標識加上了,賤不賤哪!”
老顧客當然是不會被他騙到,因為他們認準了阮長生和錢釧。但更多的是不知道的人,可能聽人說薔薇閣的衣服好,找到孫瑋那也就買了。
雖然他仿得慢,跟不上他們出新款的速度,但一樣讓人想錘死他。
阮溪倒是不激動,隻道:“讓他再賤一陣子。”
***
暑假兩個月,阮溪呆在鄉下基本不怎麼出門,時間過得倒也很快。這是她大學生涯的最後一個暑假,過完這個暑假再過一個學期,她和阮潔也就畢業了。
立秋之後,早晚的空氣涼爽起來,但中午的時候還是熱。
吃完午飯以後阮溪沒有睡覺,在工作間裡陪著阮翠芝她們一起忙碌。
下午剛過一點的時候忽然有人上門來敲門。
嶽昊豐沒什麼事在帶孩子,便出去迎到了院門上。
上門的是村裡的乾部,因為阮溪她們在這裡住了一年半了,村裡的人多多少少都認識,所以嶽昊豐直接笑著打招呼:“劉主任,您有什麼事?”
劉主任身後還帶了兩個人,跟嶽昊豐說:“最近規矩嚴起來了,不準鄉下的人再亂搞宅基地,宅基地的麵積和每家能擁有宅基地的數量啊,都有了嚴格的規定。要管當然就要統計登記了,所以我們到各家量一量,統計一下。”
阮溪在屋子裡聽到這些話,連忙就出來了。
劉主任帶的兩個人量地去了,阮溪去到劉主任麵前問:“那如果現有宅基地的麵積超過了規定麵積,數量也超過了,村裡是要收回去?”
鄉下這些房子是沒有產權證的,主要看的就是宅基地的使用權。
劉主任道:“這當然不會,都是各家的財產,收回去不得急啊?以前亂搞的倒是討巧了,不管搞了多大搞了多少,都算數,現在登記下來就行了。統計完了過陣子,自己到村委會去辦那個宅基地使用權證書,這個必須要去辦啊。”
阮溪聽完笑笑,“好的,我知道了,謝謝您。”
有了宅基地使用權證書,那這房子院子菜園子明明白白就是她的了。
還有她買的其他三處,肯定也都要統計登記上去的。
嶽昊豐這時進屋倒了杯水出來,送到劉主任手裡。
劉主任接了杯子喝口水,往正屋裡看看,又問:“我看你們這每天忙得很,做這麼多衣服,是拿去城裡賣的嗎?賺不賺錢啊?”
嶽昊豐笑著道:“勉強能養活一大家子。”
劉主任把喝完水的杯子放回他手裡,“你們也是有想法,我們鄉下人沒這本事,也就賣賣一些農副產品,不過有個賣炒貨的發財了,傳他一年賣了一百萬。”
嶽昊豐故意震驚:“一百萬??”
去年因為市場上沒人競爭,他們賣的錢其實也不少多少。
劉主任看著他笑笑,“誰知道真假,傳的罷了,水分應該是有的。之前引人眼紅被人舉報了,上頭呢又不處罰。這世道真是變嘍,錢成好東西了。”
過去那十年,真可謂是人人視金錢如糞土,不敢沾不敢碰生怕倒黴。而現在呢,所有人削尖了腦袋想怎麼掙錢,沒錢倒叫人瞧不起了。
劉主任站著和嶽昊豐阮溪說幾句話,等那兩個人量好了地,便又往下一家去了。
阮溪和嶽昊豐一起送他出門,然後回到屋子裡坐下來,快樂地埋起頭乾活。
***
而快樂隻屬於阮溪,不屬於阮長生和錢釧。因為他倆在街上擺攤,隔三差五就想把孫瑋給打死,想扒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叉到池塘裡去喂魚。
如果他默默地賣假貨也就算了,眼不見不生氣,但他因為阮長生和錢釧不能拿他怎麼樣,就格外囂張,時不時地跳到眼前犯個賤,挑釁阮長生和錢釧。
錢釧說他:“就這種人,遲早遭雷劈!”
賤死了!
***
阮溪心裡有自己的打算,但時機還沒有到,所以平時她沒有放太多注意力在這上麵。她認認真真學完最後一學期的課程,順利地走完自己的大學四年。
和她一樣順利拿到畢業證書的,自然還有阮潔。
背著書包告彆校園,阮溪推著自行車剛出學校大門,就看到了許灼。
許灼單腿落地坐在自行車上,另一隻腳在空踩踏板玩,不知道在外麵等多久了。
因為阮溪平時來回奔波非常忙,所以這幾年和許灼見麵的次數並不多。但見了麵也不生疏,她直接推著車到許灼麵前,和他打招呼:“找我嗎?”
許灼聽到聲音抬起頭,“那還找誰?”
阮溪衝他笑笑,“我去接小潔,一起吧。”
於是兩人一起騎上自行車,往阮潔的學校裡去。
到了阮潔的學校大門外沒等到阮潔,卻先看到了另一個人。
阮溪簡直驚訝,愣了半天出聲:“陳、衛、東?”
問完了她還轉頭問許灼:“我沒認錯吧?”
陳衛東自己回答:“沒有認錯,阮溪同誌,好久不見。”
阮溪剛想問他怎麼會在這裡,還沒開口,阮潔從學校大門裡出來了。
陳衛東看到她就揮了揮手,叫她:“小鬼,這邊。”
阮潔笑著跑過來,“好巧,你們都來了。”
阮溪看看阮潔,又看看陳衛東,還是問了句:“他怎麼會在這裡?”
阮潔清一清嗓子,又抬手撓撓腦袋,半天開口說:“那個……他當完兵轉業回了老家,在老家乾了一年,今年暑假那會,調來了這邊的公安局……”
已經調過來工作半年了?
阮溪愣一愣,指指阮潔又指指陳衛東:“你們兩個不會已經……”
阮潔忙道:“沒有!我還沒有答應呢!”
陳衛東很有自信:“但是快了。”
阮溪看著阮潔和陳衛東,嘖一下又嘖一下。她忽然就想起了人家說的那個什麼——這個年代的愛情,一牽手就是一輩子,一輩子隻愛一個人。
現在的陳衛東和阮潔,好像確實有點這麼個意思了。
阮潔被她嘖得臉紅,忙岔開話題問:“一起去吃個飯嗎?”
碰都碰上了,那就一起去吃個唄。
阮溪沒有意見,轉頭看向許灼。
許灼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