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
到底該怎麼辦……
田口正腦子一片混沌。
冰冷的劍刃緊貼著自己的脖頸,他思考停滯,直到刺痛感傳來,他才確定了現在的狀況。
眼前的這個人絕不會是雷電國崩二號。
明明是完全一致的長相,但那種瘋狂壓抑的目光是絕對不會出現在國崩二號身上的。田口正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不回複散兵的話,下一次被刀刃劃破的將不是他的表層血肉,而是動脈。
但他怎麼可以背叛雷電大人……
“真是忠誠啊。”
散兵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玩味,就像貓在調戲瀕死的老鼠一般,漫不經心又帶著毋庸置疑的冷酷。
“為什麼呢。”少年微微歪頭,“那種偽善、虛假的高高在上的存在,真的值得你們一個一個地對她這樣嗎。”
田口正額頭冷汗布滿額頭,但依舊強忍著死亡的恐懼,咬著牙道:“雷電大人絕不是偽善之人。”
“哦?明明都嚇成這樣了。”散兵語調輕浮,眼底露著寒光,“你確定不說?”
“我可以帶你過去。”
聞言,散兵唇角勾起。
田口正垂眸:“但請你收回剛剛的那句不敬的話。”
少年的笑意漸漸斂了下來。
“這項任務可不隻有你能勝任。”
“隻有極少數的人知道那個地方的通行方式。”田口正與散兵的紫眸對視,麵上毫不畏懼地與散兵對視。
但他怕極了。
如果是弟弟剛死時的他,他萬念俱灰絲毫不畏懼死亡。但現在不一樣了。
他冒死向雷電影進言祈求「限製異能者,創造普通人也可以安穩活下去的世界」,雷電大人的力量哪怕說是現世最強的攻擊型異能者也不為過,那種擁有改變世界秩序的力量的人給了他製造異能監視裝置的機會,他絕不可能會讓那麼長時間以來的研究功虧一簣。
他想親眼見證那個世界的到來。
“那我便一個一個問。”散兵笑,“不是的話便就殺掉。這裡總歸就這麼些人,人數再少,為了保命,總會有人說的。”
田口正瞳孔縮了些許。
“如果真沒人說也沒乾係。”散兵歎了口氣,“頂多就是廢些功夫,把這裡的所有已經研究的或是正在研究的全都轟地粉碎——說起來還是這樣簡單。讓人期待起來了啊,她的表情……一定會很有意思吧?”
“我帶你去!”
田口正腦子一陣嗡鳴,咬緊了牙關,從喉嚨裡擠出了這句來。
散兵表情又明顯變得愉悅起來,他收回了那把染血的刀,擦都沒擦就直接放入了腰間的劍鞘。
“帶路。”
男人放在腰間的手緊了又鬆,像是在一瞬間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邁動了腳。
在散兵的授意下田口正將製服領子豎起,遮擋住了脖子上的傷口。原路返回的途中有安保人員覺得田口正的臉色蒼白有些難看,出於關心問了句,但田口正隻是搖了搖頭說自己無事。安保人員也就沒有多想便放二人離開了。
有著田口正的帶領,一路暢通無阻。
他最初在的地方雖然距離出口較近,但也不是正常人可以進來的。那裡有著被可以被稱之為“天羅地網”的機關,但散兵的確是毫無聲息地進來了,原因隻有一個:
雷電影授予了他最高權限。
這讓他不得不懷疑眼前的人就是國崩二號本人,但完全不同的性格又讓這兩人根本對不上號。
他想趁著散兵沒有注意的時候聯係雷電影,但是能夠通訊的方式隻有電話或者短信。散兵緊跟在自己身後,他隻覺後背發涼,根本無法窺知散兵現在究竟是在做什麼,換種說法來說——他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散兵的眼皮之下。
國崩二號的實力他不知曉,但有資格作為雷電影的秘書隨侍身旁,定然實力不俗。並且散兵剛剛的言論也絲毫不像是開玩笑。如果他的目的真的是為了報複雷電影或者是政/府的話,很大可能這個基地會出事,而且被毀壞的研究也絕對不會是一個兩個。
異能檢測裝置這種違背絕大多數異能者意願的研究隻是在暗地進行,彙報上的去的項目也隻是小項目而已,並沒有什麼引人注目的保護措施,但等級越高的研究越受關注,被保護的越嚴密。那裡的權限不受內網管理,能拖住散兵的可能是最大的。
即便散兵在發現這是騙局之後惱羞成怒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他殺死,也足夠使得其他發現這邊闖入者的人有時間去聯係軍警支援。
他確乎是惜命的,但這是他要拿命保護的保護的東西。
[快了……快了……]
田口正覺得自己的腿如同灌鉛一般沉重,明明平時從未覺得遠的腳程,現在卻覺得像走了一個世紀這般久。
終於看到了熟悉的路標,知道自己快要走到目的地的時候,他黯淡的眼中燃起光來。卻就在這時,後背忽地傳來一陣涼意。
“時間太久了。”少年的聲音輕飄飄的,就像是隨意說出來的戲言一般沒有重量,也沒有溫度,“久到我開始厭煩你了,這是你的錯吧?”
什……麼?
“太礙眼了,還是換個人吧。”少年顯得遺憾極了,“永彆了,忠犬。”
聽不見。
什麼也聽不見。
為什麼……難道他看出自己的意圖了?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