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現在的她的意識誕生起,她就知道自己是與眾不同的。
[您是這個世界的太陽,是度量世界秩序之人。]
秩序?應當如何度量?
偌大的神宮中沒有人可以同她說上一句話,日複一日的呆在空曠的宮殿之內,她隻能看著高天原和人界的形形色色,而自己卻無法參與。
與其說作為這個世界的最高執政者,她更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局外人。
在不知道多少次聽憑自己內心的渴望抬手觸碰展現在眼前的人間光景,她發現如論如何嘗試都是一樣的結果——無法與任何人或者神交互,隻能注視著他們的生活。
但每次她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宮殿的時候,她的腦中都會出現一個聲音。
[秩序不需要多餘的情感。]
[你是秩序,你要在這裡。]
作為剛換代的神明,從來沒有任何人告訴她“秩序”究竟為何物。
“我該怎樣做?”
沒有人回應她。
但這是她的責任,她沒有資格拋下自己的責任不管不顧。
後來,她在宮殿裡找到了初代、也就是上一代天照大神的手劄,上麵記錄著占卜的相關要點。
也就在她將手劄翻看完畢之時,她眼前的小幾上出現了三件物什。
一把劍,一麵鏡,一塊玉。
那是她初次與她的神器的見麵。
回想起在水鏡中看到的外界光景,她知道神器是神主最為親近之人。
‘我不再是一個人了。’
但她未想到,無論她如何呼喚,三大神器從來沒有回應過她的期待。她逐漸收起了多餘的心思,將三大神器當作冰冷的占卜用具,日複一日地在神宮內做著如出一轍的工作,並給不同的神明安排各自的任務。
秩序繼續井然下去。
整整十六年的光陰流逝,在天照不對她的三個神器抱有任何變成人類的期待後,她卻發現跪在自己身前對自己恭敬行禮的三人。
“從今日起,您可以做任何您想做的事。”
“我可以離開這裡嗎?”
她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這一次她嘗試著離開神宮的時候,腦海中阻攔她的聲音沒有再響起。
初代天照的餘念徹底消失了,但她卻沒有感到任何自由的感覺。出去遇到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事,她發現隻是用占卜來決定秩序實在比自己作出判斷好太多了。
再又一次地對自己的決斷產生困惑與疑慮的時候,再又一次地看著眼前因為自己的決斷而產生的始料不及的後果的時候,她陷入了迷茫。
“天做的都是正確的。”她聽到神鏡恭敬道,“不要質疑您的決定,全憑您的心意來便好。”
“我可以……繼續使用占卜嗎?”
神鏡愣了一下,很快就莞爾。
“聽憑您的心願。”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迷茫了,但在諸神遵從她的決議去討伐惠比壽使其強製換代的時候,她意料不到的人卻把惠比壽保了下來。
為什麼?
[這隻能說明天也是個愚昧不堪的混賬而已。]
為什麼?
從來沒有人質疑過她的決斷,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是錯誤的。
作為“秩序”而存在的她就是秩序本身,為什麼要向秩序本身提出質疑?
[那就試試看吧,真正有資格決定命運的人究竟是誰。]
站在廣闊無垠的土地上與那位紫衣神明相視之時,天照自己都有些迷茫。
在她同意與雷電影的較量的時候,她看到了跪坐在一旁的草薙先是微訝,而後露出了無奈一笑。
他沒有阻攔她,也就說明……她做的是對的吧。
好久沒有依靠占卜來決定事情走向,在剛邁出第一步的時候,天照隻覺得手腳冰冷,但真正來到站戰場之時,手腳便就恢複了溫度,心神也開始冷靜下來。
這裡是她的領地,同時……也是這次比試的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