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神溢出能量沿著地脈蔓延,而在起初為了使□□順利塑形,靈體和魔神能量都位處最盛之時,自然會產生淤積。”鐘離道,“而絕大多數的魔神能量都是從其中溢出隨著地脈延伸,直至尋找到合適的宿體。”
“如果這樣的話……那豈不是我們隻用找到那個淤積點然後將其封印就行了?”熒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隻要將那裡的危機暫先解除,已經延伸出去的魔神之力就變得可控起來了——畢竟數量固定了嘛。”
“嗯,隨後你帶我前往那裡便可。”鐘離看向熒,“對於地脈與封印一事我或許更為擅長,不過此事尚且需要影的協助。”
“嗯?”
“魔神殘渣寄居於貫穿大陸的地脈之下,即便是岩石也無法阻絕其流通。若想將其封印,須將魔神之力從地脈中剝離而出,而後在封印於物,方可達到妥善之處。”鐘離解釋後又問雷電影道,“不知你可記得那位術士?”
“哦?怎麼突然想起他來了?”雷電影按了按眉心,“自從上次他換了一副皮囊帶著魔物襲擊異能特務科分部之後我便去找了一趟天照。”
“她怎麼說?”
“術士是神明的敵人,但天照占卜出她需要夜鬥來斬殺多餘的神明。”雷電影道,“夜鬥依靠那個術士的願望而生,一旦術士死亡夜鬥也活不長。這也是天照之前拿那家夥沒辦法的原因。”
“然後呢?”溫迪好奇道。
“然後我又揍她一頓,讓她好好用腦子來思考問題。”和語言之中的簡單暴力不同,雷電影語氣平靜,“怎麼說夜鬥也給我打了幾次工了總不能讓他因為這件事死,於是我令我的手下去告知那些被夜鬥幫過的人們“是誰在幫助他們”。同時也為他建起神社。神明獲得信仰需要一段時間,為了防止意外,在人類記住夜鬥之前,天照命令神明監視術士。”
“黃泉之語現在是由誰來掌管?”鐘離問道。
“已經還給惠比壽了。”雷電影頗有些無奈,“那家夥還磨拳擦掌著呢,不過我跟他說了:如果再敢把黃泉之語弄丟的話我饒不了他。”
“我正有此意。”鐘離道,“惠比壽需要再令「黃泉之語」失竊一番。”
雷電影:“?”
“你原來是這樣打算的呀。”溫迪點了點頭,“嗯……不錯。一旦給予瀕死的困獸最後的希望,他所做的孤注一擲的決定可是會讓人難以想象呢。”
“??”雷電影,“不是,你們在打什麼謎語?”
鐘離道:“我本想由我自身進行,但若是由我親自調動妖魔,魔神殘渣必然不敢聚集。此事唯有交給人類。”
“按照道理來說夏油傑同樣可以,但魔神殘渣的力量必然會反噬其本身——這可不是人類能承受住的了。那就愉快的將這件事情交給那位術士來吧。還有,”溫迪看向鐘離,眼角微彎,“你同樣也是想給那個人類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吧?”
鐘離沒有否認。
看著仍舊雲裡霧裡的雷電影,熒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然後又恨鐵不成鋼的搖了搖頭,一副“我都懂了你怎麼還不懂”的歎惋。
雷電影:“……”
“須臾——”
“喂這裡可還是酒店啊啊啊——!!”
*
為什麼呢?
就連那種程度的妖怪……他儘力尋找的最為強大的妖怪……都無法做到弑神嗎……?
「那不是咒術師會擁有的力量。」
最初遇到那隻特殊的妖怪之時,他與那個有靈智的妖魔達成了協議。
雖然那妖怪是他從未見過的強大,但還在擁有著黃泉之語的他依舊可以操控。後來他明了了是怎麼回事:
他所控製的是咒靈,而非附在咒靈之上的、另外一種存在。
他不知道那個存在是什麼,但是自從控製過那個咒靈之後,他的手背上便出現了一道痕跡。並且從那件事之後,他的腦中便不可控製地莫名冒出聲音。
夢之魔神死前的尖銳的嚎叫在腦中一次又一次地回放,兩人的對話不停地在響起,但所有的都如同濃霧一般模糊不清,無法窺其真容。
隻有那幾個字,無論何時他都聽的無比清晰。
[摩拉……克斯……]
那是誰?
他知道熟悉感從何而來——當前世界的通用貨幣正是“摩拉”。
[古時有神以自身血肉鑄幣,冠以神之名諱,以此為眾生之契約擔保,啟商業以開繁榮。]
這是一個古老而流傳極遠的傳說。
一般而言,傳說隻限於一個區域或者一個族群,但由於摩拉是全世界通用的貨幣,各國都或多或少了解一些。有些人將之看作無數荒誕的傳說之一,也有人因為摩拉的特殊性而對此半信半疑,甚至用一生考古求證而未得其果,還有一些人如同信仰一般堅定的相信摩拉之神的存在。
這些人多在於東方。
啊……
如果是那位的話,那他還真沒有多少勝算呢。
當時發現咒靈不敵鐘離之後便趁著咒靈吸引了鐘離的注意力,自己匆忙離開,後來發現自己身上的黃泉之語失蹤,也就知道了自己暴露了。
雖然不知道其中緣由,但術士對於“天照不會殺自己”這件事是有自信的。直到他再一度感到了神明的注視。
‘在我最苦難之時,天眼睜睜的看著我深陷於泥沼之中無法逃脫,卻從未想過拉我一把。’
神明啊,就是這樣荒唐且可笑的存在呢。所以——
‘你究竟在看什麼?’
沒有人會回答他,他隻知道自己最近的行為和舉止愈發地暴躁了。
‘沒有時間了。’
腦中的聲音越來越雜亂,他逐漸看不清前方的路。甚至有時會突然失去掉一段意識,再度蘇醒的時候連自己身在何處都不曾知曉。
‘天依舊看著他的笑話。’
啊……惡心啊,真是惡心啊……
一想到自己的悲慘都在被天所注視著,他就無法忍耐地狂躁和壓抑。
[去找……最……的地方……]
[摩拉克斯……我要……讓他……付出……]
真是可笑啊,惠比壽那樣的福神竟然再一次的被自己得手。神明的愚笨真是令人笑掉大牙。術士看著手中的黃泉之語,殊不知自己腦中已然是混沌一片,早已不知不覺地走上了專門為他鋪設的道路。
‘沒有時間了……’
‘隻要沒有人類,這些惡心至極的神明就都會死去吧?’
在莫名的吸引之中,在從未停止的喧嘩之中。他終於來到了那個地方。
腦海之中的喧囂停止,他放下了捂著自己耳朵的雙手,拿出了黃泉之語。
[這裡擁有著你所見過的那些存在。]
“隻要將你們召喚出來……就可以幫我實現願望嗎?”
[你的願望是什麼?]
“隻要此間沒有人類,神明就不會再有信仰了。”
[好。]
在黃泉之語的吸引下,無數的咒靈和妖魔在月光下朝這邊趕來。除卻咒靈的聲音之外,周圍靜悄悄的。明明周邊都是住宅,卻顯得毫無人氣。
第一隻妖魔剛來到便開始痛苦的嚎叫起來,但由於黃泉之語的絕對控製,其他的妖魔依舊是前仆後繼地趕來。
腦海中的喧鬨早就將神經麻痹,術士的瞳孔渙散、雙目無神,隻是握著毛筆不停的在空中書寫著賜予鬼怪的名諱。紅色的裂紋從虎口開始出現,而他就像渾然不知道疼痛一樣,沒有疲倦的繼續召集著咒靈。
魔神殘餘的能量與妖魔之力不斷融合,由於力量之上的絕對懸殊,妖魔根本無力抵抗。
[你已經做得夠好了。]
腦海之中的喧囂停止,他聽到了長長的耳鳴聲。隨後耳朵一陣刺痛,他感到有什麼東西從耳中流了出來,他就什麼也聽不見了。
[睡吧。]
[我會實現你的願望,連帶著我自己的那份。]
術士感到自己的四肢失去了力量,身體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又是一陣劇痛傳來,他的意識逐漸模糊。但那雙眼睛依舊睜著,帶著笑意。
他用儘全身的氣力抬起了一隻手臂,手掌緩緩抓握,著迷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世界上所有的人類,同樣也包括他自己啊。’
他的耳中什麼也無法聽到,但他隱隱看到有人在他視野所及之處向前走去,步伐穩重,如同磐石一般。
他無法窺得那人的長相,隻能看到他頭頂的白色兜帽,尾稍的發、以及蜿蜒於那有力的臂膀之上的金色紋路。
[摩拉……克斯……]
儘管耳朵已然什麼都聽不見,但在眼睜睜的看著如墨般的黑夜被陽光一樣的光輝照耀,幾乎亮如白晝之時。他的腦中再度浮現了那個他聽得清晰無比的名諱。
真是不甘心啊……
*
此篇故事落下了帷幕,未來的畫卷正徐徐展開。
“被神明所偏愛的人類時代,機遇終將被人類所握才是,對吧阿影?”
“嘖,說不過你。”
“你做的很出彩。”
“嗯……嗯?”
“鐘離先生在誇你呢!”
“我知道……不是,我是說我很出彩這件事——本身就是這樣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