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做的事情,哪一件是安穩的人乾的?
彆的都不說了,錦衣衛醞釀了這麼長時間的一擊,就讓你給輕輕鬆鬆化解了。讓指揮使大人情何以堪。
“柳淳,彆的話我不想多說,隻是告訴你……一日為錦衣衛,一生為錦衣衛。一人為錦衣衛,世代為錦衣衛!誰要想背叛錦衣衛,絕沒有好下場!錦衣衛沒有殺不了的人!”
柳淳輕笑著歎道:“好一個厲害的錦衣衛,我倒要請教,何為錦衣衛?”
“錦衣衛者!天子鷹犬爪牙耳目也!”吳華斷然道:“錦衣衛的天隻有陛下,錦衣衛的使命,就是替陛下做事,百死不悔!”
“說得好!那我很想知道,是怎麼替陛下做事?掀起大獄?”
吳華突然大笑,豪邁道:“沒錯!文官武將,商賈士紳,地方豪強,他們就像是田裡的雜草,稍微不注意,就會蔓延一大片。這些人沒有什麼無辜不無辜,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砍一些腦袋,警示天下人!”
“柳淳,你見過獵犬嗎?”吳華玩味問道。
“見過。”柳淳惜字如金。
“見過就好!”吳華問道:“你可知道,一旦獵犬老了,受傷了,不能抓獵物,會怎麼樣?”
“會……被主人燉了!”
“聰明!”吳華讚道:“我曾經在錦衣衛養鴿子,其中有一隻紫點子,是我最喜愛的,每一次都能順利傳遞消息。可有一次,足足晚了三天……等我發現的時候,才知道紫點子翅膀受了傷,飛不高。它真聰明,居然知道躲人,愣是連走帶飛,回到了鴿舍,看到我的時候,它用腦袋蹭我的手心,咕咕叫著,跟我討吃的,就像是得勝歸來的大將軍!”
吳華感慨道:“柳淳,你猜我怎麼處置這隻鴿子的?”
柳淳瞧了瞧他,就憑這家夥語氣的陰森,那隻鴿子絕沒有好下場。
“我是不知道你怎麼辦的,但若是換成我,一個極好的鴿子,哪怕受了傷,我也會小心養著。讓它傳宗接代,子子孫孫,替我做事,你說呢?”
“這個……”吳華的臉突然憋得紫紅,血壓飆高。他怎麼就沒有想到!把那麼好的一隻鴿子就給烤了,真是浪費!
“吳僉事,你的話我懂。”柳淳一改被動的態勢,輕笑道:“你無非想說,錦衣衛不能抓獵物,不能咬人,就會像獵狗一樣,被主人宰了。但人畢竟不是狗,錦衣衛對外探查軍情,對內監督百官,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若是靠著陷害無辜,大興冤獄……早晚有一天,會吃大虧的!”
吳華咬了咬牙,語氣依舊輕蔑,卻不複最初的從容。
“柳淳,你是想說虛無縹緲的報應嗎?告訴你,錦衣衛是天子的鷹犬,這天下都是聖人的!而且不管誰當天子,都離不開爪牙!”
柳淳笑著點頭,“高見!隻是聰明莫過帝王,養一隻狗,不如養兩條。比方說,讓那些太監負責一攤,跟錦衣衛分庭抗禮,吳僉事以為如何啊?”
吳華的臉越發難看了……他想起一件事……數年前,岐陽王李文忠病逝,有關他的死因,眾說紛紜,可根據錦衣衛的消息,李文忠是嚇死的!
沒錯,這位征戰沙場的戰神,就是被嚇死的!
李文忠喜歡效法古人,豢養門客,他自覺是朱元璋的外甥,感情親厚,如同父子,就跑去跟老朱說,讓朱元璋少用宦官……這下子可把老朱惹惱了。
你自己養門客,不許我用宦官。
老朱發出了那句驚天動地的叱問“若欲弱吾羽翼?”
不但問了,而且還痛下殺手,處死了李文忠身邊的所有門生儒者,這位曹國公,李景隆之父,就驚懼暴斃!
李文忠之死,至少說明了一件事情,就是朱元璋已經一改不許宦官乾政的方針,開始給予宦官權力。
所以柳淳所言,放出宦官,牽製錦衣衛,並非不可能!隻是老朱一直沒做而已,直到朱棣登基之後,才拋出來東廠,分錦衣衛之權!
“吳僉事!”
柳淳十分低聲呼喚,“你放心,我這個人最討厭不男不女的太監了……所以我不會跟太子講,也不會向藍大將軍提議,放心,他們想不到的。不過,我希望你提醒指揮使大人,要顧忌一些錦衣衛的體麵,免得激起眾怒,被彆人取而代之!你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