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老朱也不是把兒子趕出去就算了。
好歹是太子啊,還要麵子呢!
朱元璋讓藍玉領大兵五萬,屯兵甘肅鎮,擇機收複河西走廊,又讓穎國公傅友德帶著五千禁軍,保護太子,並且擔負興建新都的職責。
兩大國公拱衛,一外一內,也算是相得益彰,天衣無縫。
朱標庇護文官,當然讓老朱憤怒,可這位太子殿下,還真是有過人之處。他看出來了,父皇要推行變法,柳淳會成為老爹手裡的一把刀。
到時候士人反撲,柳淳的處境並不算好,相反,還是危機四伏,殺機萬重!
朱標從大殿出來的時候,就想過了,他把奇楠球給了柳淳,雖然他不在京城了,可是憑著奇楠球,出了什麼事情,柳淳依舊能闖宮,能見到老朱,這玩意比尚方寶劍,王命旗牌都管用。
關鍵時刻,能救命的!
弄清楚了朱標的用心良苦,柳淳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朱標啊朱標,我剛打算背叛你,你就給我送了這麼大的一份禮!是你心腸太好,還是太狡猾了?
你丫的不是太子,我姓柳的能跟你成為最好的朋友,過命的兄弟!
奈何你偏偏是一國儲君,你讓我怎麼辦嗎?
柳淳感慨萬千,老朱哂笑了一聲,“臭小子,你知道了吧?我這個兒子啊,比誰都好!他隨他娘,心思比誰都細,身邊的人,他全能照顧得到!可,可就是狠不下心啊!”朱元璋無奈搖頭,“他不願意做,就讓我這個當爹的做!上輩子欠了人家的,這輩子給人當爹!這世上最難當的不是皇帝,是父親!”
老朱瘋狂吐槽,“你說,有哪個父親不為兒子操心,又有哪個兒子,讓父親省心?”
還真有一個!柳淳咧嘴,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貌似臣就是!”
柳淳說完,連忙低下了頭。
老朱遲疑片刻,搖頭笑罵,“你個臭小子,還敢往自己臉上貼金,你爹倒是不用操心了,你瞧瞧,把朕氣成什麼樣子了?”
柳淳還能說什麼,隻能裝死狗。
讓他這麼一打岔,老朱醞釀的情緒無影無蹤了,太子的事情,他不想多說,又回到了財稅改革上麵。
“朕勢必推行下去,趁著朕身體還好,把這件事情做了,日後就算太子繼位,他也有了說辭,祖宗成法,他不會動的。朕打了一輩子江山,就讓他安安心心做個守江山的仁君吧!”
柳淳一再被老朱和朱標震撼。
人真是個複雜的動物。
朱標明明不喜歡他的主張,卻極力維護兩個人的友情。
而老朱呢,跟太子不和,想到的不是廢掉太子,而是甘當老黃牛,替太子把不想做,不能做的事情,都給做了!
這對父子還真是一個比一個奇葩!
“柳淳,你說吧,如何在長沙推進變法?你想要什麼,是權力,還是人才?朕準備賜給你王命旗牌,五品以下的官吏,生殺予奪,全都由你做主。凡是敢阻攔變法,反對清丈的士紳,一律斬殺,不要留情!朕可以容許你殺這些人!”
朱元璋伸出了一根手指,“一千人!你覺得夠不夠!不夠,還可以增加!”
真是彪悍啊!
柳淳也被老朱的作風震驚了。
這就是洪武帝啊,一旦下了決心,老朱就百無禁忌了,長沙府還不到一百萬人呢,一千人,也就是千分之一!
老朱這是打算把整個士紳都砍個遍啊!
柳淳似乎不懷疑老朱的決心,他真的能乾得出來,而且也準備這麼乾了。
“陛下,一個區區長沙府,都弄得血流成河,要是推廣到整個大明,還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柳淳道:“臣不會濫殺無辜,臣隻想討要二百名在京的監生,另外還有所有的郭氏門人,臣需要他們幫著清丈田畝,溝通百姓。”
老朱眉頭緊皺,“柳淳,區區一府,你就需要這麼多人?”
“陛下,臣是為了培養人才,清丈田畝的活兒必須做細做好,必須到每一個村子,每一戶百姓的家裡,詳細跟他們講清楚清丈田畝,攤丁入畝的好處,讓他們真正理解朝廷的新法,發自肺腑配合新法落實。”
老朱越發驚訝了,“柳淳,至於做得這麼細致嗎?”老朱哂笑道:“朕可是想很快看到成果,你不會想要推遲拖延吧?”
談到了具體的事情,柳淳的膽子就上來了。
“陛下,臣鬥膽揣測,陛下剛才說準許臣殺一千人?應該是打算殺雞駭猴,推行新法!”
老朱微微頷首。
柳淳笑道:“陛下,臣的一位師長講過,好的法令,必須是從百姓中來,到百姓中去……還請陛下給臣一點時間,臣一定讓事情穩妥順利。其實變法也沒那麼難的!”柳淳覺得有領先幾百年的工作方法在手,還有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