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妥,大大的不妥!
朱允炆繃著臉沒說話,而是右副都禦史景清開口了,此人是東宮在言路的主要支持者,地位僅次於練子寧。
他橫眉道:“劉老大人,前番北方士子鬨事,說恩科沒有錄取北方士子,如今重新考試,錄取的儘是柳學門下,你又作何解釋?難不成,也有弊端嗎?”
劉三吾哈哈一笑,“景禦史,老夫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你能先說說,什麼是柳學嗎?”
“這個……人儘皆知,又有什麼可說的?”
“當然該說!你承認有柳學,那就是承認,當世之上,有聖賢在世,能開創一家之言了?”
“劉老大人!”景清怒斥道:“柳淳所謂的學問,皆是不值一提,胡言亂語,禍亂人心。他以楊朱門徒自居,就是當世最大的奸邪,如何到了老大人的嘴裡,變成了聖賢?簡直豈有此理!”
景清毫不客氣,茹瑺等人生怕老爺子招架不住,想替他說話,可今天的劉三吾,戰意高昂,誰也不用,就憑他,一樣可以橫掃八方!
“景禦史,首先,柳學之說,隻是民間的說法,身為朝廷大臣,拿到金殿上講,十分不合適!其次,陛下也是柳淳的弟子,也算是柳學門下,你想說陛下什麼嗎?”
老爺子一句話,堵住了景清的嘴巴,他卻沒有繼續追打,而是話鋒一轉,“啟奏陛下,先帝推崇柳淳的學問,人儘皆知。老臣就聽聞先帝曾經徹夜通讀算學,還曾經刊印一批算學書籍,交給戶部,命令戶部官吏儘數研讀。”
“還有,陛下身體力行,鑽研金融貨幣之道,如今皇家銀行,就是依照柳淳提議建立的。如今每年給皇家提供幾百萬貫的收益。所謂飲水思源,柳淳之功,人儘皆知,隻是有些奸邪小人,詆毀中傷。陛下身為柳淳的弟子,應該主持公道,以免讓人誤以為陛下不敬師長……畢竟柳淳是先帝為陛下挑選的師父,和其他人,還是不同的!”
劉三吾真是老爾彌辣,他幾乎是用老前輩教訓後輩子侄的語氣,在教訓朱允炆,
偏偏老頭處處都打著先帝的旗號,讓朱允炆隻能徒呼奈何。
本來錄取了一大堆柳淳的弟子,就夠朱允炆糟心的了,現在還逼著他認師父,這個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可不管怎麼難受,他也不敢否認。
“景清,柳先生曾指點學問,朕獲益良多,你不許胡言亂語!”
景清也不是吃素的,他故意繃著臉,“陛下既然是柳淳的弟子,那就更應該避嫌才是!如今取中的進士,有數十人出自柳淳門下,讓世人怎麼看?他們會不會說,是陛下包庇縱容,故意取中自己的同門師兄弟?假如是這樣,豈不是有損陛下的聖明!”
“哈哈哈!”
劉三吾笑得更開心了,“景禦史,老夫剛剛指點了你柳學的錯誤,現在你又錯了!什麼是柳淳門下?雞鳴山學堂乃是先帝下令設立,先帝曾經多次以師長自居,是這些學子為門人弟子。而且在設立學堂之初,先帝就曾有言,創辦學堂的初衷是為了推行變法培養人才。”劉三吾轉頭,對著朱允炆道:“陛下,老臣很想請教,這變法還要不要繼續下去,先帝在皇明祖訓當中的規定,還要不要奉行?”
“這個……皇祖父所言,自然是金科玉律!”
劉三吾笑道:“陛下聖明,既然如此,多錄取能為變法所用的人才,又有什麼錯誤?更何況恩科名單,還有一些舊派讀書人,能給他們機會,就是不忍十年寒窗,化作一場夢……不過老臣以為,以後的科舉,更要以科學人才為主,科舉考科學,這才是正辦!”
劉三吾隨後又拋出一個炸雷,“陛下,老臣還提議,應該立刻召柳淳進京,輔佐陛下,推行新政!”
“柳公不出,天下難安!”
吏部尚書茹瑺簡直大喜過望,老爺子,您可真是神了!
他慌忙道:“陛下,臣以為柳淳的確是當世奇才,臣願意以吏部尚書之位,虛位以待,等柳大人進京,主持大局。”
這下子好玩了,光有學生還不夠,就連正主都要進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