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城門終於緩緩打開。
在過去的幾天裡,城門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攻擊,早已經破舊不堪,城門上的裂紋,箭頭,硝煙,乃至血水,忠實地記錄著戰爭的殘酷。
如今城裡的守軍推開了城門,他們終於不用被動挨打了!
“弟兄們!反攻!”
“反攻!”
“殺!”
……
藍勇帶頭衝了出去,這個時候,的確讓人血液沸騰,柳淳要不是礙於身份,他也早跟著出去了。
“王爺,我看你該準備一下,待會……”柳淳正說著,突然覺察不對勁,往旁邊一看,可把他氣壞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朱椿竟然也跑了出去。
你丫的不是添亂了!
萬一這兵荒馬亂,把你給傷到了,老子上哪去找這麼聽話的傀儡啊!
其實柳淳的擔心是多餘的,此刻的官軍,已經是兵敗如山倒,三麵猛攻,步步後退,此刻的官軍想的是怎麼逃命。
彆說是大活人,就算是一群獵狗追逐他們,也會逃跑的。
偌大的軍營,到處都是火焰,漫山遍野,到處都是潰散的亂軍,目之所及,遍地旗號鎧甲。
死人堆邊,無主的戰馬嘶鳴聲聲,廢棄的鑼鼓帳篷,連垃圾都不如。
這就是兵敗如山倒嗎?
徐輝祖敗了!
敗得徹徹底底,沒有半點挽救的餘地。
坦白講,徐輝祖在兵法造詣上麵,是比柳淳要強的,甚至平安也未必比他厲害多少,在擁有絕對優勢的前提下,沒有人能戰勝他。
可惜的是徐輝祖不是敗在了戰場上,而是敗在了其他方麵,敗得一塌糊塗……從大戰開始的時候起,柳淳就耳聰目明,什麼消息都一清二楚。
有太多的人,冒死給柳淳送信。相反,徐輝祖的官軍則是處處被動,笨拙緩慢,完全被動應付,縱然有二十多萬人馬,卻絲毫把握不住戰場的節奏。
光是如此業績罷了,在他的軍中,還有監軍大人,還有那些鄉勇,這幫家夥不但沒有提供幫助,還不斷招災惹禍。
如果對比雙方,柳淳就像是一棵小樹,但根須牢牢紮在土壤裡,摳住了最深層的岩石。至於徐輝祖,他表麵是高大的古木,但是根須已經被白蟻鑿空。大風襲來,他這課貌似巨大的樹,毫無招架之力。
跑!
能跑多遠跑多遠,這是他手下一致的想法。
可廣闊的成都平原,又能讓他們跑到哪裡去呢?
此刻不光是三路大軍,在追擊徐輝祖,就連各地的百姓,都組織起民兵,加入了圍獵的隊伍。
許許多多的鄉勇,直接被憤怒的百姓打死。
還有更多的官軍成了他們的俘虜,百姓拳打腳踢,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他們身上,這幫往日窮凶極惡的家夥,此刻比綿羊還要老實,隻能默默承受。
百姓打夠了,才把他們扭送成都,交給了靖難軍!
戰果不斷向柳淳這裡彙集……最先來報喜的是王才。
“發了!真的發了大財啊!”
他聲音都變了,“我從軍營之中,繳獲了糧食十萬石,帳篷三萬頂,戰馬八千多匹,馱馬兩萬猶豫,還有金銀銅錢,合計二十五萬貫!”
“對了,還有那麼多兵器,俘虜……發了,真的發大財了!”王才情不自禁道:“大人,這當反賊,可比做生意賺錢多了!”
柳淳哼了一聲,“你給我聽著,從現在開始,要自稱靖難軍,我們是正統,我們是唯一!金陵的朱允炆德不配位,皇位是屬於燕王的!明白嗎?”
“嗯,明白了!”王才嘿嘿道:“那不管叫什麼,這些東西和錢財總是咱們的吧?”
“也是,也不是!”柳淳道:“你去把那些商人都找來,按照借貸的數額,歸還他們錢財,包括利息在內,一點不許少!”
在戰前,柳淳為了采購物資,征用房舍,讓王才從商人那裡借了不少錢,現在總算能歸還了。
“我說大人啊,真的要還啊?你不是開玩笑?”
柳淳狠狠瞪了他一眼,“這有什麼開玩笑的,我從來都是有借有還,信用滿滿。”
“可官府從來都是有借不還啊!大人,要不給他們一點好處算了,錢咱們留下!”王才試探道。
柳淳冷笑,“想得美!拿錢買權力,這不是跟前朝包稅製,一模一樣了嗎?我可提醒你,你最好想清楚,是要繼續當鹽商,還是要做官!做官就給我改掉你以前的毛病,要是想經商,你就趁早滾蛋!免得帶壞了官風!”
王才氣鼓鼓盯著柳淳,切齒咬牙!
“好啊,你這就是始亂終棄!當初去川南的時候,你一口一個王兄叫著,你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我告訴你,老子還就認定你了,想甩我啊,沒門!”
這家夥氣勢洶洶往外走,到了門口,還回頭大吼,“沒門!!”
麵對這麼個活寶,柳淳也是哭笑不得,藍勇他們還在追擊之中,更多的戰果會很快送過來。
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成都安全了,柳淳也在巴蜀大地站穩了腳跟!
展開地圖,從雲南到川南,再到巴蜀,北上漢中,西安……西南和西北的兩大股靖難軍,終於連成了一片!
他們不再是孤軍奮戰,各自為政,而是形成了一個拳頭!一個有力的拳頭!
靖難之役,進入新的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