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頗為意外,果然要出來走走,困在皇宮裡,他是萬萬聽不到這種話的。
想到這裡,朱棣對著手下道:“拿一百文來。”
手下遞給他,朱棣隨手交給了掌櫃。
“這是我的定金,請收下。”
掌櫃接過,取來本子,準備登記上。
“對了客官,你貴姓?怎麼稱呼?”
“我!”朱棣遲疑一下,“我叫朱四……光!你這麼寫就行了。”朱棣也是急中生智,他本想報個朱四來的,但是又覺得太沒麵子,恰巧店鋪牆上貼著日月光明四個字,朱棣覺得光字很好,就拿來用了。
四光,四麵光明,很符合天子氣象,往後出來,就用這個名字了。
他正想去彆的地方轉轉,突然又有個年輕的書生跑了進來,他氣喘籲籲,想著掌櫃抱拳。
“先生,快把書給我。”
掌櫃瞪了他一眼,“東西呢?不會忘了吧?”
書生連忙道:“不敢不敢!怎麼敢忘呢!”
他說著取出了厚厚的一摞寫好的紙張。上麵都是精神飽滿的大字,雖然算不得名家,但已經相當有功底兒了。
掌櫃接過來,瞧了瞧,滿意點頭。
這才取出那本國富論,遞給了書生,“拿去抄吧!”
書生千恩萬謝,找了個座位,等到坐下,仿佛突然想起來,難為情道:“掌櫃的,你瞧,我又沒帶筆墨,要不您先借我?”
掌櫃的橫了他一眼,哂笑道:“光是筆墨嗎?要不要幾張紙啊?”
“有?那就最好了!給點裁壞了的就行,我不挑的。”
掌櫃氣得笑了,“你小子就是占便宜沒夠!”
嘴上這麼說,但還是拿了一些紙張出來,遞給了年輕人,“快點抄吧!回頭你也該找點正經事由,光靠著賣字抄書,想填飽肚子都難啊!更彆說求學上進了。”
年輕書生點了點頭,“多謝先生提點,我知道的。其實我已經找好了一個事情,就是講書!”
“講書?你講什麼?”掌櫃的好奇道。
年輕書生把國富論高高舉起,“就是講這本,我是給海外蠻夷講的。“
掌櫃的一愣,“你給蠻夷講書?你會他們的話?”
“會啊,我是杭州人,小時候認識一些蠻夷,就學會了他們的話。”書生笑嘻嘻道:“先生,要不要我教你幾句,不要錢的。”
掌櫃的眉頭緊皺,遲疑了片刻,突然一伸手,把《國富論》搶到了手裡,卷吧卷吧,就塞進了袖子。
一張臉沉了下來,比冰還冷,對著年輕人喝道:“出去,你現在就給我出去!”
年輕書生嚇了一跳,驚問道:“先生,你,你為什麼要趕我走,我還沒抄完呢!”
“幸好沒抄完!”
掌櫃的怒喝道:“要是讓你抄完了,都教給了蠻夷,他們還不成精了!你小子到底有沒有良心?人窮不怕,可你也不能什麼錢都掙啊?你忘了元韃子嗎?你年輕不懂事,可我不一樣,我小時候就聽說過,你也回家問問老人去!我告訴你,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掌櫃的怒火中燒,越燒越旺!
年輕書生也急了,“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我不會……”
“我不聽!”
掌櫃的幾下子把年輕人推了出去,隨手又把他寫的條幅對聯也給扔了出來。
“對不住了,你的字沒法掛在家裡頭,丟人!”
年輕人完全傻眼了,他這就被趕出來了?
他家裡窮,好容易到了應天,幸好遇上了掌櫃的,能靠著賣字換錢,私下裡還要抄書學習……日子雖然苦,但他甘之如飴。
誰能想到,竟然落了這麼個結果……他麵對著地上的條幅,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年輕人。”朱棣突然拍了拍書生的肩頭,含笑道:“你說要給蠻夷講書,你打算怎麼講?”
書生很著急,見朱棣詢問,連忙把他當成了救命稻草,“這位大哥,我想好了,我要告訴蠻夷上下尊卑,他們生下來,就要給上國供應所需,然後接受上國的恩典,這就是國家之間的分工。大哥,你快幫我向掌櫃的解釋啊!”
朱棣眉頭緊皺,突然有舒展開,這個想法不錯啊!
“年輕人,你的想法很不錯,我倒是可以給你引薦個師父,讓他指點你一下。不過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書生頓了一下,抱拳道:“這位大哥,你能不能先說說,你要引薦的這位師父是誰?”
“哈哈哈,名字嗎,我先不說,但我可以保證,他的學問絕對教得了你。”
書生也沒有彆的辦法,深深吸口氣,“晚生姓於,叫於彥昭,我是杭州錢塘人,我父親做過工部主事,叫,叫於文明,他早年有病致仕回鄉。我們於家家道中落,晚生上有老母要奉養,下有三歲的孩子,這次進京,我,我一心想考取功名,至不濟也要找給賺錢的事情做,我想重振家門,我們於家祖上可是出了不少大官的!”
書生神色異常激動,懇切……他必須拚命了,為了他的兒子,那孩子那麼聰明,不能埋沒了孩子。
“謙兒,你爹會有好運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