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聰欣喜若狂,迅速出了陳亨府邸,又直奔茹瑺府邸去了。
……
柳府,書房。
朱能咬著牙,怒罵道:“這個王聰,簡直該死!他上躥下跳,唯恐天下不亂。我現在就上書,免了他的官職!”
藍玉冷哼道:“光是免官就夠了?若是按照老夫的意思,最好直接發配海外,讓他種甘蔗挖礦去!”
他們倆說的都是氣話,真正拿主意的還是柳淳。
“王聰去找陳亨,是因為陳亨的兒子陳泰與吏部天官茹瑺的侄女結親,他想想讓茹瑺出麵,來阻撓變法。”
朱能恍然大悟,“對啊,原來還有這一層關係,我都幾乎忘了!”
藍玉瞪了他一眼,“你能記住什麼?現在有陳亨跟茹瑺在前麵擋著,這次的軍製改革,還真不好辦了。”
朱能也撓頭了,陳亨在靖難一役,險些喪命,受封國公,論起地位,絲毫不在他之下,至於茹瑺,更是多年的天官,朝中文臣幾乎都出自他的門下,有這倆人反對,這變法還真推不下去了。
“柳淳,你快點想個辦法,有沒有人能幫忙?要不要去請姚廣孝,讓他出麵,我看足以壓住茹瑺……要不讓徐皇後幫忙?”
柳淳翻了翻白眼,這個朱能,真是腦子不好用。我堂堂一個太傅,百官之首,還壓不住場麵嗎?用得著四處尋找救兵?
“我現在是擔心茹天官的身體,他已經病了許久了,再卷入改革軍製的事情,勞心傷神,若是茹天官去,朝中又損一棟梁。”
藍玉大驚失色,“茹瑺的病這麼重?我怎麼沒聽人提起過?”
柳淳無奈苦笑:“他早就有病根兒,加之這些年吏部事務多如牛毛,前不久我在江南推行改革,整個大明的地方官吏都要調整充實,茹天官忙碌這件事,已經是身心俱疲……在半年前,他,他已經尿中帶血了。”
“這麼重!”朱能驚呼:“我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啊?”
柳淳歎氣道:“茹尚書不願意給外人透露,若非錦衣衛有百官的呈報,知道他請了好幾個太醫,我也不知道這事情。”
朱能伸長了脖子,“那,那你打算怎麼辦?”
柳淳想了想道:“我去看看茹尚書,讓他不要為了這些事情勞心傷神,好好養病就是了。”
“柳淳,你直接上門,萬一讓茹天官誤會了,豈不是?”朱能沒有說出來,但是意思卻十分明白了。
柳淳忍不住哈哈大笑,“茹天官是以國事為重的人,他隻會幫忙,不會給我們添亂的。”柳淳信心十足,讓朱能大為吃驚。這些年也沒見柳淳跟茹瑺有多少走動。更何況那個“無中生有”的貨,還搶了不少茹瑺的權力,再加上內閣,包括雒僉的案子……這一串事情,都讓茹瑺很丟麵子。
外麵早就流傳,說是太傅和天官不和,柳淳還敢上門,是不是太自信了?
藍玉衝著朱能嗬嗬兩聲,“你小子就彆替柳淳擔心了……倒是你,讓老夫很驚訝,你怎麼會跳出來支持變法,這不像是你的性格啊!”
朱能把臉一板,“梁國公,我朱能也是一心為國,鞠躬儘瘁死而後已的忠良,我一向顧全大局,我……”
藍玉把眼睛一橫,“說人話!”
朱能的氣勢為之一泄,無奈道:“我打輸了。”
“輸了?”
朱能氣呼呼道:“就是輸了,十局推演,我輸給兒子七局。”
藍玉撚著胡須大笑,“還不錯,能贏三局呢!”
“沒,沒有……”朱能老臉通紅,“那,那三局我,我輸給了於謙!”
藍玉愣了半天,突然大笑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虧你朱能還以名將自居呢!連於謙都打不過,怪不得才痛下決心,支持改革呢!朱能被笑得老臉發燒,氣呼呼道:“跟火器打,我不行,你也強不了多少!”
藍玉沒有反駁,而是意味深長道:“所以才要徹徹底底,改革軍製,給後人留下一支橫掃天下的強兵,咱們才能無愧於心!”
不愧是藍玉,不愧是創造了大明的開國功臣!
柳淳帶著禮物,前來拜會茹瑺,他剛剛下了馬車,準備扣門,突然有人從裡麵闖了出來,幾乎跟柳淳撞在了一起。
正是茹瑺的幼子茹鏞,他滿臉都是淚,見到了柳淳,頓時哭拜地上。
“太傅,我爹,我爹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