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個動作,讓旁邊的曹烽意識到了,立刻脫下自己的校服給他:“你穿上吧。”
“不用,你穿,我不冷。”段語澈看他裡麵就穿了個薄的長袖,哪裡好意思。
“哥哥也不冷,你摸摸看,我身上很熱。”曹烽把手伸過去,段語澈碰了一下,果然體溫很高。
“小澈,你穿上,彆感冒了。”
段語澈看著他,曹烽表情很認真,漆黑的眼裡含著清澈的執拗,似乎自己不穿上,他也不穿了。
他把曹烽的衣服穿上,看著暴雨發了會兒呆,小張才打電話,說馬上就到了:“你們學校這裡太堵了,我找不到地方停車,小少爺,你和曹烽到公交站前麵的路口來吧。”
兩人下樓,曹烽撐開傘,傘是對著急雨來的方向的,風很大,要用很大的力氣才能往前。
段語澈被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地麵上還有積水,走了幾步,水就進鞋了。
曹烽單手撐傘,另一隻手攬住段語澈:“弟弟,你靠我懷裡,我們走慢一點!”
段語澈點點頭,幫他抱著詞典,頭側過去,縮在他肩膀處。
平時走十分鐘的路,今天走了不止二十分鐘,中途段語澈還不小心把牛津詞典掉在了地上,曹烽彎腰撿了起來,看見詞典全濕了,有些心疼,段語澈說:“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拿回去用吹風吹乾。”
上車的時候,段語澈全身都是雨水,手腳都是濕的,臉也凍僵了。
小張道歉說:“我的車開不進去,沒辦法在學校外麵停車。”
段語澈說沒關係,小張把暖氣打開了。
台風來的時候,天氣比中歐的冬天難熬多了。
段語澈鞋子進水了,連襪子都全濕透了。他穿了一會兒覺得不舒服,三番五次彎腰去弄他的鞋,曹烽看見了,就說:“把鞋和襪子都脫了吧,穿著難受。”
段語澈搖搖頭,表示不用了,他再怎麼不舒服,也不會在外麵這樣,哪怕這是家裡的車。
曹烽也不好意思脫鞋,他看見後麵放了一件衣服,應該是段述民的運動外套,就拿了下來,遞給弟弟,說:“把濕掉的外套脫了吧,穿這個。”
段語澈點頭,穿上後,曹烽又問他:“手冷不冷?”
他搖頭。
曹烽伸出手,示意他把手給自己。段語澈遲疑了一下,把手給他了。
曹烽的手很熱。
段語澈很驚奇:“你不覺得冷嗎?你身上溫度怎麼這麼高?”
“是天生的。”
段語澈正想說話,驀地,他從段述民的衣服上嗅到了一股朦朧的香水味。
皺了皺眉,他又聞了一次。
老男人噴香水,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關鍵是,他覺得這上麵的香水味不是男香。
是很甜的女士香水。
他臉色一變,直接把衣服脫掉。
曹烽問他:“怎麼了?”
段語澈丟出一個:“熱。”
曹烽有些摸不著頭腦,不清楚他又是怎麼了。
回家的路上,段語澈便一直靠著車門,看著雨,不再說話。
小張把他們送到,又開車走了,這次去接段述民。
曹烽和段語澈各自回房間洗了澡,曹烽把詞典吹乾,晾在桌上,他做了晚飯,段述民回來了,隻是他沒待多久,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就急忙站了起來。
“你去哪?”段語澈問他。
“出去一趟。”段述民穿上外套,戴上眼鏡,有些著急的模樣,“爸爸有個朋友還在外麵,打不到車,我開車去接她。”
段語澈一愣。
什麼朋友,值得他冒著這種天氣親自跑出去接?
曹烽像是猜到了,也不吭聲,段述民出門前,叮囑了句:“你們兩個,乖乖的不要出去了,如果今天晚上我沒回來,可能是在外麵住酒店了。”
段語澈“哦”了一聲。
晚飯後,曹烽洗了碗,段語澈窩在沙發看電視,是全英文沒有中文字幕的電視,叫《神秘博士》。他是這部劇的忠實粉絲。
曹烽坐著陪弟弟看了一會兒,沒怎麼看懂,就烤了幾個蛋撻,設定好時間,讓弟弟聽見提醒的聲音就去拿來吃,接著去了地下室。
他最近在做的發明,是個有關燈光控製的小程序。
他的程序隻做了個基礎,現在還在做裝置,買了十幾個燈泡,桌上看著很淩亂。
儘管段語澈很喜歡看《神秘博士》,但這會兒,他的心思卻不在劇情上,滿腦子都在想,段述民到底去接誰了?
女人,一定是女人。
他煩躁的厲害,聯想到了他最近常常應酬不回家,一切都有答案了。他知道自己無權乾涉段述民的感情問題,可麵對這種事,仍然感覺很害怕。他又拿過段述民的那件衣服,開始聞,上麵的香水味淡了很多,取而代之是自己穿過後潮濕的雨水味。
這時,烤箱傳來了提醒的聲音,段語澈方才回神,剛剛烤好的蛋撻散發出的甜香,在這樣陰鬱的天氣裡異常地讓人覺得心安,他戴著手套端著托盤,想了想去了地下室。
“曹烽?”他站在樓梯口,看見下麵燈光一閃一閃的,不知道曹烽在做些什麼。
曹烽聽見了,應了一聲,停下工作去看他。
“蛋撻烤好了。”段語澈下樓梯,“你也吃兩個。”
曹烽笑著說好:“我乾完這個就吃。”
段語澈好奇地圍觀他在做什麼東西,接著在旁邊唯一的按摩椅上坐下,曹烽正在做焊接的工作,回頭看了一眼,段語澈已經閉著眼睛開始按摩了,還放了音樂。
曹烽沒有叫他,又過了一會兒,他完成了一部分的工作,肚子有些餓了,看見盤子裡的蛋撻,弟弟給他留了兩個,剩下的都吃了,但他挑嘴隻吃了蛋撻心,沒吃蛋撻皮。
蛋撻已經冷了,曹烽也沒有嫌棄,洗了手,直接吃掉了,連他吃剩的蛋撻皮也吃了。
時間已經很晚了,段述民還沒回家,曹烽給他發了個消息,他說車子開不動,晚上住酒店去。
“小澈。”曹烽輕聲叫了他一聲。
段語澈沒反應,按摩椅早就停了,段語澈也靠在符合人體工學的按摩椅上睡著了。
“弟弟。”曹烽喊他,“不能再地下室睡覺,不舒服的。”
“弟弟。”
“你得回房間睡。”
“小澈。”
“湯米。”他知道段語澈早上賴床的時候,段述民去叫他,叫不醒就會叫他的英文小名。
連著喊了幾聲,段語澈終於有了一點反應,眼睛睜開一條縫,長睫毛耷拉著,小臉上滿是倦意,也不說話,朝曹烽伸出手。
曹烽愣了愣,在心底琢磨,這是問他要抱的意思嗎?
曹烽不想吵到他,便把手臂穿過他的後背,輕聲說:“那哥哥抱你去床上。”
段語澈迷糊地發出一聲鼻音:“唔。”
曹烽一用力,把他抱了起來。
弟弟體重並不輕,可是很好抱,因為他一點也不抗拒自己,好像是把自己錯認成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