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買班服。”曹烽吃著弟弟挑嘴不愛吃夾到自己碗裡的青椒,語氣很平常。
“你為什……”話還沒問出口,段語澈就明白了過來。
班服是要花錢的。
他頓了頓:“……我爸不是給了你錢嗎,衣服也不貴,以後還可以穿。”
“叔叔是給了,可那些錢我不能花。”他欠段述民太多了,想還給他,但以曹烽目前的能力,很難做到,他知道錢得攢著,以後會有大用處。
段語澈知道他性格,這也不是什麼大事。
曹烽:“你們排練的時候,我可以陪你過去,你們練習走正步,我在旁邊看書。”
吃過午飯,兩人買了一瓶水一瓶牛奶,朝體育館走去。
段語澈站在隊伍裡,曹烽坐上麵,腿上放著段語澈的飯卡、手機和耳機。
體育委員開始按照男生女生的身高排隊列,矮的站前麵,高的站後麵,但他顯然沒什麼組織能力,整個隊伍散漫成一團。
班長就站段語澈前麵,調整隊伍的時候,班長忽然回頭,衝他搭話:“你跟那個苗族的,怎麼玩一起去了?”
有個和段語澈當過初中校友的男同學,已經在男生宿舍把他的過往事跡傳播開了。
段語澈沒聽懂他話裡的意思,回了句:“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你們不太一樣。”
段語澈腦回路都跟他不一樣:“交朋友還要看民族的嗎?”
班長默默在心裡說了句他穿假貨啊你都看不出來嗎?
“算了……你當我沒說吧。”
一個中午過去,什麼事都沒做好,段語澈光是站著,就累了,體育委員一直在調整隊列,說你往哪兒站,你又往哪兒站,你不該站那裡……弄得他哈欠連連,彆提多後悔了。
下午連著三節課,段語澈都是昏昏欲睡的狀態,自習課說什麼也不想去排練了。
誰愛去誰去,反正他是不樂意站著聽人使喚。
教室瞬間空了大半,曹烽抱著一本才借來的編程書,走到他旁邊:“小澈,你不下去排練嗎?”
“不想去。”他趴著說。
“是不是累了?”曹烽蹲下來,和他對視。
他琥珀色的眸子暗淡的很:“沒意思。”
“那我們就不去了吧,哥哥留在教室裡陪你。”曹烽伸出手,動作很輕地摸了摸他的頭發,一雙明亮的眸子溫和的注視著他。
段語澈倒也不抗拒,用鼻音發出一聲輕嗯,眼睛半眯著,看向他抱著的書:“你為什麼看編程書?你會這個嗎?”
“還在學。”他謙虛地回答。
其實他已經看了很多這方麵的書了,也能說是小有所成,隻是沒有實踐的機會。
段語澈:“那你要去圖書館嗎?”
“不去了,我在這裡陪你。”
段語澈坐起身,從抽屜裡拿出他萬能的枕頭:“那我們去圖書館吧,我陪你去看書,我上次借了一本書,好像該還了……”
他辦了借閱卡後,就隻借了一本,是魯迅的書,但借回來幾乎沒看過,好像有點看不太懂。
這個時間,學校圖書館一個人都沒有,連借閱室老師都在打瞌睡,兩個人進來,老師就抬了下眼皮,指了指登記冊讓他們寫一下班級和名字,就繼續打瞌睡了。
天氣轉涼,圖書館沒有開空調,溫度很適宜。
把書還了後,兩人走到最後麵的農業書籍區。
段語澈把枕頭拆開,分解成毯子,這條毯子並不大,剛好可以裹住他而已。
他坐下來,左看看右看看,隨手抽了幾本書放在地上,當做枕頭,就那麼躺下去。
曹烽把校服脫下,蓋在他身上,問:“這樣睡不會不舒服嗎?”
“嗯……”他皺了皺眉,戴上耳機說,“書太硬了,枕著不舒服。不過可以忍一忍。”
把圖書館當自己家,還專門帶毯子來睡覺,這種事也隻有他能乾得出來。
段語澈閉上眼睛,隻忍了兩分鐘不到,就睜開眼。
“書卡著我脖子了,痛。”他蹙著眉尖。
曹烽空出一隻手伸過去,放在他後頸窩的縫隙裡,很輕柔地托著他的脖子說:“睡哥哥手上吧。”
他的手掌很溫暖,托著他脖子的時候,帶著一種好像永遠不會用力的溫柔,比書舒服很多,段語澈卻很猶豫,看著他一隻手拿書、兩條長腿交疊的姿態,問:“你手給我用了,怎麼翻書?”
曹烽沉默了幾秒,低聲說:“我一隻手也可以翻書。”說完,風翻動了一篇書頁,曹烽想翻回去,結果一隻手沒拿穩,書掉在地上。
曹烽抿緊了唇,不由自主地收緊手心。
兩人對視幾秒,段語澈感覺自己被他捏了幾下脖子肉,有種怪怪的感覺。他到處看了看,忽然啊了一聲:“曹烽,那我睡你腿上吧?”
曹烽從火車站擠出來,背著掉色的迷彩軍用包,扛著一蛇皮口袋外加提著一塑料桶的土特產,曬得古銅的臉上淌著晶瑩的汗珠。他自幼乾慣農活,砍柴狩獵無一不精,力氣很大,提著這麼多東西毫不費勁,隨著出站的人流一起,穿越地下通道拾級而上。
陽光從出站口照耀而下,曹烽抬起結實的胳膊擦了把汗,漆黑的眼睛望著光明——他是第一次來大城市。
火車站出站口站著許多舉著姓名牌接人的,他把包放在地上,四處張望。有個大媽給曹烽發了張小卡片:“大哥,住宿按摩要不要?”
他擺擺手,一副為難的模樣拒絕,大媽卻還是纏著他,擠眉弄眼地說有美女陪,曹烽滿是汗珠的臉上有些不自在的紅,手足無措地搖頭,這時,他忽然眺望到人群中一個穿西裝的瘦青年,對方戴眼鏡、穿皮鞋、打領帶,潔淨得一塵不染,看起來是個“上流社會”。
青年手裡高舉著一張紙,紙上寫著兩個字:曹烽。
終於找到人了,曹烽喜出望外、大步朝他走去,在青年麵前局促不安地站定:“段先生……您、您好。”
這句話他在火車上練習過無數次,但還是不夠標準,口音濃重。他會寫很多漢語字,可仿佛缺乏模仿語言的天賦,怎麼也說不好。
小張拿起照片對照了一眼,黑皮膚,白牙齒,挺俊的眉眼,自然卷。上身是青得發黑的布衣,下著直筒大管青布褲,這種裝束,一看便知是寨子裡來的少數民族。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