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霽國(一)(1 / 2)

霽國的皇城是建築在開國祖先端木青風的法寶, 七星定天錨柱之上,

所以當城門轟然打開,濃鬱的靈氣瞬間如大海襲來。原來七根定天錨形成了一座巨型的巨靈陣, 不分晝夜支撐著霽國的子子孫孫。

雲中之國名副其實,霽國的皇城是真的懸浮於半空之中, 這裡沒有地麵, 外麵壯闊的雲海虹浪似乎也泛濫進了城內, 霽國人以彩雲代步,或以靈獸駕雲車。

高亭玄闕浮空而起, 房屋高聳浮誇如座座山阜,動則便是七八層重簷,屋頂上棲滿彩羽祥麟、模樣各異的異獸,那些全都是修士的飛騎。

當公主的彩鳳雲駕行經而過,所有靈獸和行人紛紛退讓,一路暢通無阻。

霽國皇姓端木, 端木宓和端木寧便是上一任國君青宣帝的兩位愛女, 分彆封以棲鸞公主和飛鵷公主, 但鑒於當時公主年幼,所以如今霽國是由青宣帝的三弟端木景深以攝政王之身代為執政。

不過棲鸞公主端木宓天資優秀, 又是化神太君愛徒,論起威望,絕對不輸端木景深這個攝政王。

“足不染塵,雲中國府,百聞不如一見。”

唐螢不由得盛讚, 心想此處與沼海,一天一海,若再加上九極門的山,天光水色山黛全置於一幅,當□□絕景。

霽國大皇女的麵容輕攏在冉冉茶煙下,半遮半掩間透著一股虛渺的美麗。

端木宓抿嘴輕笑:“當年先祖坐下麒麟就是被此地的靈氣所吸引,才會想在這裡開辟出一片人間淨土。”

但端木寧卻似乎不怎麼讚同。她看了一眼窗外,不由自主地喃喃道:“彆光看他們飛得愜意,這些靈獸一天積累的糞便都要另外設官職來處理了。”

她聲音雖小,但在三人的車內格外清晰。

端木宓蹙眉微斥道:“在唐姑娘麵前瞎說什麼!”

不過唐螢注意到端木寧麵上難掩疲態,想到端木宓提起的,少女如今已是城兵的統領,曾經那些嬌怯和懦弱似乎在這段時日被磨練得一乾二靜。

鳳車一停,外頭的玉女搖鈴呼喚,端木宓先行下去,留著二人對看。

端木寧眉目盈盈,麵頰微紅,似乎對方才的話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姑娘家一開口就說糞什麼,的確不太妥當。

唐螢卻不甚在意道:“你們日牙衛也要管這些事嗎?”

端木寧一愣,似乎沒料到唐螢會接她的話,但隨即眼睛一亮,那昔日說一句都要半遮半掩的小姑娘,現在嘴巴一開立刻大吐苦水。

城內靈獸不說上萬也有上千,又全都擠在一塊,占據屋簷高牆,靈獸的糞便又不是馬糞牛糞,有些靈獸糞便甚至有毒,光味道就能使人心肺受損。

隻要一天未清理,那燕尾馬脊、屋瓦房磚會變成何等慘樣……端木寧方才所言並非誇大,隻需一天,這雲中國就會變成糞土國。

“其實我們都會向修士斟酌收稅,但要我說左右都離不開俗事,從一開始就彆沽名釣譽,非要把這裡吹成仙境,誰來仙境會帶銀兩的?今年收到的稅我看是連三成都不到,到時又要開國庫,我三叔和他底下的言官絕不會放過我。”

不能怪端木寧對著唐螢一個外人大吐國事。霽國以修士為尊,全國上下無不努力修行,曾經的青宣帝便是化神大能,就連現任的攝政王端木景深也是元嬰大能,但偏偏這是一個國家,有人有家有國,那就絕對免不了俗事纏身。

大多霽國人是不屑這些庸俗之事,其中端木宓便是這樣。她自幼生養在瓊女穀,餐葩飲露,雖疼愛妹妹,卻不喜妹妹變得這般世俗,張口閉口錙銖必較。

“姐姐不喜歡我提起國事,說是我道心蒙塵,有礙修行。但難道什麼都不說,那些糞便就會自己消失嗎?我們是修士,但也是公主阿,隻要霽國一日尚存,凡緣一日未斷,我們就身負公主的職責。”

外人看這霽國,隻覺得雲中之國,當真仙人住所,但端木寧從瓊女穀回到霽國,卻是從修門重歸凡塵。

如今她深感曆任霽國國主的確偉大,能在仙凡間取得平衡,既能治理一國,又能保持道心不變。如若她的父皇還活著,霽國應該會更好,或許總有一天會到達那仙人之國的境界;而不是像現在,淪為南風家和三叔手上交易的籌碼。

端木寧眉目憂傷,倒恢複幾分在百鬼蠱時的怯弱之姿,隻是如今她不再害怕鬼怪,而是認認真真地在煩惱著治國之事。

“殿下那位嬌客便在裡麵嗎?不知臣婦能否有幸認識?”

唐螢見端木寧麵露敵意,眼神示意她待著,自己掀簾出去。

“丞相夫人。”

端木寧一出來,便看著南風家的大夫人正拉著姊姊親昵地談話。

“二殿下。”

丞相夫人看到端木寧,伏身行禮。

她滿頭珠翠,一襲孔雀金絲裘,車轎是幾隻稀罕的白孔雀,當真說不出的雍容華貴,臉上亦是完美無懈的笑容

端木寧美目盈盈,似乎不諳世事:“聽說南風姑娘正在三重天呢,丞相夫人是要過去嗎?”

“唉,正是聽了小女闖禍,才想來和兩位殿下和那位唐道友謝罪。季道友是九極門來的貴客,卻不想公主另外還有客人,兩人似乎有了誤會。聽聞唐道友是散修,菱兒見識不夠,一時心直口快,無意得罪了唐道友,便想來做個賠罪。”

她對著端木寧說,目光卻是看著端木宓。

端木宓平日一心求道,周圍不是修士便是玉女,壓根不會應付這種嬌滴滴的官夫人,就這樣愣愣被帶著走。但端木寧從回國起,就和這群老家夥打交道,哪能聽不出對方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