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螢看著氣息虛弱的季少寒,內心泛上一絲悔意, 她不該心軟答應放對方進去, 本該是由她自己一刀了解安如瑤的性命。
端木寧和唐螢等人盤算著紫瑤肯定是逃回了九極門尋求庇護, 且不說她的師兄元琅到底知情多少, 又是不是共犯, 但紫瑤先一步以黑為白,九極門現在極可能不會歡迎她和霽國人。
所以她們決定兵分二路, 由端木宓打頭陣吸引元琅的注意,而唐螢在清河王舊府玄宇閣一處找到中了**咒的季少寒,她很快就喚醒他,便請對方掩人耳目帶她們潛入九極門, 尋找安如瑤的下落。
本來一切順利,九極門上下無人不認識季少寒, 而端木宓帶著妙音穀的人在山門聲東擊西, 眾人隻當他是被做為人質順便交還,壓根無人去前麵通報元琅等人。
唐螢想得很簡單, 殺了安如瑤一了百了, 但人與人之間哪是一刀就能了斷的?季少寒畢竟沒有親眼看到安如瑤的現況, 怎麼可能放任唐螢殺害自己的師妹。
所以在他再三懇求和拖延下, 唐螢最後隻能同意讓他進去了結一切, 但季少寒到了緊要關頭還是心軟, 紫瑤終究奪舍成功。
少女伸手要去扶季少寒,卻被少年搶先一步。
“好,小心將他放好。”
傅蓮手一鬆, 季少寒整個人往下一掉,腦袋砸在地上,臉上最後一絲血色都快散了。
“很沉。”少年魔王頂著一張純良無害的臉,理直氣壯道。
“你們倒底是誰?!”貞彤道君還沒緩過悲痛,被突然出現的二人一番操作弄得一頭霧水。
唐瑩也不廢話,徑直伸手捉住季少寒胸前的匕首。說也奇怪,本來寒光儘現的匕首突然軟化如初春的融冰,很快就化作一道暖流,順著傷口融入少年心脈,護住其中三魂七魄。
季少寒的臉色飛快轉好,死氣儘散,整個人如獲新生,瞬間脫離性命垂危的狀態。
這把玄寒刃身的匕首本就是唐螢交給季少寒來對付紫瑤的法器,由寒魄混著碎鐵製成,專門用來砍殺魂體。
季少寒先前就因端木景深的**曲傷到了神識,突然被紫瑤這一偷襲,元神都快出了竅,但這匕首終歸是唐螢的法器,於是在主人的巧手下,殺人的寒煞轉為滋魂的月華,腐草化螢,便起死回生。
其實紫瑤的借屍還魂和端木景深的**曲都是竊取太陰煉形術,遇上唐螢無異於班門弄斧,唐螢仔細想想師尊明明功德圓滿,卻被九極門上下諱莫如深,其中未嘗不是紫瑤心虛,在暗地操作,唯恐他人看穿她的陰謀詭計。
“恩……”
季少寒張開眼,就對上少女嫻麗的麵容如星月冷光,他失神了一下,回憶起發生什麼事,不禁羞愧地麵色通紅。
唐姑娘明明警告過他了,萬不能心軟。
“承風!”貞彤道君見愛徒無恙,疑慮全消,立刻對唐瑩等人破涕為笑。
季少寒見兩位長輩都在,立刻強撐傷勢,將所有事情一五一十交代。
“妳就是唐螢!”賀一梅本來對傅蓮欲言又止,聽到季少寒的話,不由得將目光轉向那少女。
隻見對方氣容非凡,目光澄亮,在這漫空惡雷妖雲嘶吼下彷佛一泓清澈的月光,到底誰是正道,誰又是邪道,早已不言而喻。
“不可能!紫瑤仙子……真君他……”
前頭妙音穀,而後又有禦清門,如今就連季少寒……貞彤道君聽著那熟悉不已的雷怒之聲,隻覺得熟悉的世界天崩地裂。
賀一梅知道貞彤道君從年少時就對元琅心懷敬愛之情,不免出聲喝斥其真名:
“趙爾真,你睜開眼睛,看看這滿空雷雲!妳還認不出來是誰的手筆嗎?她不是什麼仙子,是一個騙子!一個奪舍老怪!至於元琅是她師兄,方才在門前處處維護她,當年紫瑤閉關飛升之事誰都沒親眼目睹,是元琅一人回來將消息散布出去,妳也看到了,乘風重傷,安如瑤好好一個活人,他直接把人塞進紫瑤的衣冠塚,根本是和紫瑤蛇鼠一窩!”
貞彤道君到底還是分得清楚是非,她咬牙道:“發動彌山印,先把各峰封起來,誰也不準出入!”
她這麼說著,天空時明時暗,似晝夜傾覆,漫天烏雲翻滾湧動,雷蛇在其中猙獰飛竄,不時的巨響震得地麵似有千萬匹兵馬奔踏而來,有一隻山鼠小妖嚇得從樹洞逃竄出來,沒跑多遠,立刻就被落下的雷絲電出原形,一下就沒了全屍,最後隻留下一絲細塵在空中飄蕩。
雷雲以不可抵擋的聲勢,滾滾彙聚於最高的峰柱,整座龍脊山成了迷失在黑海中的遊龍,到處都是肆虐的雷電,曾經助陣的親友,如今卻是最棘手的敵人。
她麵色凝重,低聲道:“他們在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