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顧煬的生日一過去,月考成績很快發了下來。
樊淵毫無疑問依舊是鐵打的全校第一,顧煬的成績意外的好,如果隻算語數外三科的分數,他已經可以名列前茅了,但一把他剛及格的理綜成績算上,總分立刻被拉了下去,變得不起眼。
儘管如此,卓婉對顧煬如今的成績已經挺滿意的了,畢竟顧煬的進步是肉眼可見的迅速,不過她雖然滿意,麵上還是嚴格。
成績一出,顧煬立刻開始磨樊淵,這還有一下午的課要上,顧煬心裡已經跟長草了似的,早就坐不去了,滿腦袋都是他的月考獎勵。
講台上的老師正在給同學們講這次的月考試卷,教室最後排的顧煬卻在給樊淵傳紙條。
樊淵那半邊的桌子上早就堆滿了紙團子,就是一個都沒打開過。
顧煬又扔過去一個,紙團子砸在樊淵的手背上,要往桌子下麵掉,被樊淵抬手擋了一下,攏到了紙團堆裡去,但就是不看。
等顧煬消停了,樊淵終於側眸看了他一眼:“再不認真聽課,獎勵延時。”
顧煬這才蔫下來,強逼著自己認真聽課,但還是忍不住時不時看下時間,就等著趕緊到晚上放學。
終於到了晚上放學,鈴聲一響,顧煬立刻拉著樊淵的手腕往出飛奔,但剛邁出幾步,又被樊淵拉了回去。
顧煬站在桌子旁,看著樊淵慢悠悠的整理背包,裝好書、作業、要帶回去的習題。
裝完他自己的又去裝顧煬的,顧煬等不下去了,搶過自己的背包,將桌子上的東西都往背包裡丟,裝得滿滿的往身後一背,迫不及待的看向樊淵。
“這樣好了吧?我們趕緊回去呀!”
樊淵似乎笑了一下,終於不再磨時間,跟著顧煬往外走。
一路上,顧煬不停催促樊家的司機大哥開快點,催的司機大哥哭笑不得。
一到樊淵家,顧煬就跳下車往裡衝,進屋甩掉鞋子,光著腳就跑上了樓,背包被他扔在了樓梯口,人已經跑到了巨大的黑色鐵門前站著。
樊淵走上樓時,就看到顧煬扒著鐵門看來看去,時不時轉動兩下門把手。
聽到樊淵上樓的聲音,顧煬立刻轉頭催促他:
“樊淵?快來幫我打開呀!快點呀!”
樊淵慢悠悠的走到顧煬身後,伸手按著門把手附近的鐵片往上一滑,露出了指紋鎖,他將自己的食指按進去,指紋鎖發出“滴”的一聲響,鐵門應聲而開。
顧煬沒想到這大鐵門居然還是指紋鎖的,眼看著門開了一條縫隙,立刻拽著門把手使勁拉開,擠了進去。
入目是一片漆黑,室內的窗戶都被厚實的窗簾遮擋,什麼都看不見。
樊淵探手在牆邊摸了摸,打開了頭頂的大燈。
大燈一開,突然出現的強光讓顧煬抬手擋了一下眼睛,隨後就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震驚到了。
他想過無數種樊淵會給他的鳥籠模樣,唯獨沒有想到樊淵會為他打造一個這麼巨大、令人震撼的鳥籠。
那鳥籠通體金黃,高度直達棚頂,周邊纏繞著深紅的薔薇花,鳥籠內本該有的橫欄變成了一個躺椅樣式的秋千,秋千上墊著厚實、潔白的絨毯,不隻是秋千上,整個鳥籠內部的地上,都鋪著這種絨毯。
鳥籠外圍包裹著不透光的黑布,隻不過此時這黑布像幕布一邊,兩邊掛了起來。
兩間房合並在一起的空間很大,室內不隻有這一個巨大的鳥籠,角落裡更有一個華麗的半開放式魚缸。
顧煬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一步,又回頭看向樊淵。
樊淵還站在門口的位置看著他,不說話也不催促。
顧煬心中鼓動,他再也忍不住,轉身跑向鳥籠,從打開的鳥籠鐵門進去,撲到了毛絨絨的秋千上,身後的黑色羽翼在這時伸展開來,幾根深黑的羽毛緩緩飄落,掉在潔白的絨毯上,白與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樊淵轉身關上厚重的鐵門,鐵門一關上,就能看到內部也是指紋鎖的結構。
也就是說,無論是從內還是從外,沒有樊淵,誰都進不來這裡,誰也無法從這裡出去。
顧煬趴在秋千上,兩隻小腿翹起來晃動著,連帶著秋千也一起跟著輕微搖擺。
頭頂明亮的大燈突然暗了下去,轉而變成了一種昏暗的光線。
顧煬抬頭,看到樊淵向他走來,穿過巨大鳥籠有一人高的鐵門,站到了秋千麵前。
顧煬立刻爬起來坐好,拍了拍身邊空出來的位置。
樊淵順勢坐到了秋千上,顧煬便挨挨蹭蹭的擠過去。
“樊淵,你好厲害!”
樊淵稍微靠向一旁的秋千扶手,拉開了一點和顧煬的距離,顧煬又立刻擠了過去,占了秋千大半的位置,乾脆趴在了樊淵的腿上,背後的羽翼收攏著,指尖揪著絨毯的長毛卷來卷去。
樊淵伸手碰了碰顧煬羽翼厚實的翅膀,室內光線昏暗,窗戶被深色不透光的窗簾蓋嚴,鳥籠內光線更是暗沉。
他看著顧煬舒服、放鬆的模樣,問他:“鳥類不都是向往自由的嗎?”
顧煬本想吐槽他是個正經人類,才不是個鳥類,但又不知從何說起,乾脆放棄這個點,轉而回答樊淵的問題。
他半撐著秋千椅跪坐起來,把腦袋靠在樊淵的肩膀上,一手搭著樊淵的另一邊肩膀,一手揪著樊淵腰間的衣服。
“我挺自由的啊。”顧煬答得理所當然,甚至沒有過多思考。
樊淵抬頭看向被緊緊遮擋住光線的窗戶,抬手拽了下垂在秋千上的繩子。
本是搭在籠子兩邊的黑布落了下來,將鳥籠遮擋嚴實,鳥籠內部徹底沒有了一點光線。
顧煬挺驚奇的“哇”了一聲:“樊淵,你真的好厲害!”
黑暗中,顧煬什麼都看不見,但因為樊淵就在身邊,他也不怕。
樊淵的手臂突然攬過顧煬的腰,將他往上提了提。
顧煬順勢放鬆,任由樊淵把他抱到懷裡跪坐著,雙手按在樊淵的肩膀上。
樊淵的呼吸噴灑在顧煬的下巴上,似乎此時正在抬頭看著他。
顧煬還在黑暗中左顧右盼,這鳥籠內的一切都是新奇的,或者說,不隻是鳥籠,這間屋子裡的一切對於顧煬來說都是有趣、奇妙的。
溫涼的指尖突然碰到了顧煬的後背,顧煬抖了下,忍不住後腰向上挺了挺。
樊淵的聲音在耳邊、又像是從虛空中傳來。
“你喜歡這裡嗎?”
顧煬感受到樊淵一手在他後背的翅膀根部輕碰,一手緩緩扶上他的後頸,輕輕按壓。
熟悉的觸感讓顧煬放鬆,肩膀垂下來,用力點了點頭,又想著黑暗中樊淵看不到,便開口補充,聲音充滿活力和真切的歡喜。
“喜歡啊!超級喜歡!”
顧煬好像聽到了樊淵的輕笑,樊淵把顧煬更往前的抱了抱,顧煬的下巴壓在了樊淵的頭頂。
樊淵說話時的氣息都噴灑在了顧煬的頸側,熱乎乎的氣息讓顧煬忍不住歪了歪頭。
似乎有軟糯的觸感貼到了頸窩,又似乎沒有。
樊淵用又輕又隨意的口吻,問顧煬:
“把你關在這裡,好不好?”
“永遠都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隻能看到我一個人,好不好?”
話音落下,顧煬一時沒有說話。
樊淵捏著顧煬後頸的力道逐漸加重,顧煬這才小心的出聲,聲音有些抖,似乎帶著些害怕。
“樊淵,我能問個問題嗎?”
“問。”樊淵的聲音已經冷了下來。
顧煬把自己往前擠了擠,彎下腰湊近樊淵的耳邊,小心謹慎又帶著點顫抖的輕聲詢問。
“那我可以不去上學嗎?上學好累啊,起早貪黑的。”
“你要把我養在籠子裡嗎?那我一天三餐都要吃肉的,午飯過後要吃水果和小蛋糕,晚飯之後也要吃。你再給我安個電腦進來唄,要個好一點的音響,這樣打遊戲比較刺激。”
“對了,其實我覺得這個毯子不夠厚,應該再加厚一點,屋子裡裝飾也有點空蕩,應該擺點彆的東西……”
顧煬自顧自的說著他的小算盤,說了許久才注意到樊淵一直沒出聲。
他停下來,抿了抿嘴唇,有點緊張又期待的再次詢問:
“樊淵?你看我說的怎麼樣?考慮一下?”樊淵突然鬆開了捏著顧煬後頸的手,手摸到秋千的扶手下麵,按了一下。
“哢噠”一聲,鳥籠頂部亮起了一盞不算亮的燈,但也足夠他們看清彼此。
顧煬臉頰帶著薄紅,微圓的雙眼裡全是期待,他剛才說話聲音的顫抖哪裡是因為害怕,明明是以為他不用上學了,太興奮了所以才有點抖。
樊淵抬頭仔細看顧煬的臉,看得顧煬忍不住側開了臉。
“你倒是給個答案啊,一直看我做什麼。”
樊淵終於說話了,聲音平淡聽不出情緒。
“不想上學?”
顧煬偷瞄樊淵一眼,輕輕點頭。
“想要電腦?想天天打遊戲?”
顧煬抿嘴掩住快要露出來的期待笑容,又點了點頭。
樊淵雙手慢慢下滑,落在了顧煬的屁股上,緩緩用力。
“顧煬,我什麼時候給了你可以在我這裡肆無忌憚的錯覺?”
顧煬察覺到了危險,覺得他屁股又要遭殃,立刻抬了抬身體,小聲求饒:
“彆掐彆掐!上次掐的還沒好呢!不給就不給嘛!我不問了還不行嗎!”
顧煬好說歹說,樊淵這才沒有用力掐下去,就是鬆開手的同時把顧煬從自己身上趕了下去。
樊淵從鳥籠裡走出去,同時催促顧煬。
“好了,趕緊出來,作業還沒寫。”
顧煬還坐在秋千上,雙手揪著被他嫌棄絨毛不夠厚實的絨毯,一臉失望。
“這就完了?不能讓我多待會兒嗎?就一會兒。”
樊淵鐵麵無私:“不能。”
顧煬這才磨磨蹭蹭的從秋千上站起來,兩邊翅膀也無精打采的耷拉著,一步一蹭的往鳥籠門口挪。
偏偏樊淵耐心十足的等在門口,頗有一種顧煬不出來,他就不走的架勢。
顧煬磨蹭半天,才走出去一小段距離。
他視線在鳥籠內亂瞟著,看到了鳥籠角落地上放著個漆黑的禮物盒。
顧煬眼睛一亮,立刻竄到鳥籠最裡麵去了,剛往出挪了一半的距離這就被拉遠了。
樊淵看到顧煬拿起那個黑色的禮物盒,眼神變了變,到底沒阻止他。
顧煬捧著盒子坐在地上,看向樊淵。
“這是什麼?”
樊淵把著鳥籠的門,沒有動。
“沒什麼,本來打算扔的東西。”
“扔的東西?”
樊淵一說扔,顧煬更好奇了,立刻打開了黑色禮物盒的蓋子,發現裡麵是一對樣式複雜的耳釘。
耳釘乍一看是兩朵小蒼蘭被黑色的荊棘纏繞著,小蒼蘭花瓣的邊緣染上了些微的紅,但仔細看就能發現,這兩個耳釘不僅僅是兩朵被荊棘環繞的小蒼蘭那麼簡單,而是兩個花體英文字母,分彆是F和Y。
顧煬看著這一對小耳釘,有些怔愣。
樊淵皺了下眉,仍舊站在鳥籠門口。
“彆看了,要扔的東西沒什麼可看的,趕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