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沒死?難怪那天是劉小姐還救了我,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身體好了嗎?那些人都對你做了什麼?你為什麼在這裡,還和我四哥長得這麼像,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
音樂結束,彎彎和宴陵西也停了下來。
她從驚喜和夢幻中回過神,立即巴拉巴拉拋出了一大堆問題。
本以為對方會很快回答,畢竟在曾經相處過的日子裡,這個人從來就沒回避過她的任何問題。相反,他表現得很樂於為她解惑。
然而,等她問完了之後,卻發現男人並沒有打算回答自己的任何一個問題。
隻見他漠然地看著自己,目光中帶著仿佛要穿透她的骨骼的審視和涼意。
他問:“你什麼時候能變回去?”
“什,什麼?”彎彎楞了一下,才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繼而大怒:“我為什麼要變回去?現在才是正常的我。”
“的確如此。”男人點了點頭,然後說道:“一個小時的練習已經結束,你可以走了。”
說完這句話,彎彎就看著那人慢條斯理地脫掉了手套,準備離開了。
她生氣地大喊:“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
男人聽到她的喝問,停下腳步,疑惑地回過頭問:“我和葉小姐你,仿佛並不熟悉,我們有話可說?”
彎彎一時啞然,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她終於明白,原來在宴陵西的眼裡,正常的自己,和變成迷你人的自己,完全是兩個人。
他樂於解惑,並且喜歡捧在手心裡的,是他認同的那個小生物。而現在的這個自己對他來說,不過是芸芸眾生中,最平凡渺小的普通人。
是他帶著疏離和審視的,這個不討喜的世界的一部分。
彎彎想要解釋,不管是正常狀態下,還是變小的時候,都是她。她擁有兩個狀態下的全部感情和記憶,也一直都是同一個自己。
但最後她隻是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她明白,宴陵西未必不知道事實,也未必沒有知道真相的方式。
他隻是不想而已。
因為就算正常狀態下的也是她,但對宴陵西而言,不喜歡她的正常狀態,所以要不要把兩個狀態看成完全獨立的兩個人,全憑他高興而已。
他從來就不喜歡自己,也不喜歡變小的迷你葉彎彎。他喜歡的是那個小小的,不容於世的奇跡。那個和他一樣,沒有同類,遺世獨立的生命體。
那雙讓她覺得無比熟悉的手,那個讓她聽了很多遍的聲音,那抹讓她一看見就覺的春暖花開的笑容,全是自己一廂情願,多情臆想。
自己麵前的這個男人,冷漠,孤寂,遭受了整個人類**加諸的苦難,也回應它千百倍的冷酷與黑暗。
他從未將作為葉彎彎的她,歸諸於自己的世界。
漫長的沉默之後,男人轉身走了。
彎彎就那麼看著他的背影,一直到完全消失。最後,她才緩緩地蹲下來,蹲在厚厚的地毯上,濕紅了眼睛。
十一點的鐘聲響起,還沒有等到她的風雪打了電話。
一直等候在門外的女傭進來,看見她抱著膝蓋仿佛正在哭泣,不敢過來,立刻報告了管家。
很快,名莊就顛顛地跑來了,他顯然不知道自己找人頂替的事情已經暴露,還強裝鎮定地問:“妹妹,你為什麼還不回去?”
彎彎抬起頭看她。
名莊被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軟了。
“妹妹,誰欺負你了?告訴我哥哥,哥哥幫你打他。”
“我看到宴先生了。”彎彎直視名莊的眼睛,說:“他也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名莊身體果然僵硬了,根本不敢動彈,以為是自己逃避的事情惹得她傷心哭泣。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想,他比我要優秀很多。”
“我知道,我隻是震驚,因為我以為他已經死了。”
“基本上死了。”名莊終於反應過來,惹得葉彎彎生氣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倒黴蛋。他悄悄鬆了一口氣,在彎彎旁邊坐下來,說道。
彎彎不解:“什麼叫基本上死了?”一邊對他的臉動手動腳。
“就是死了一會兒又活回來了。”他任由彎彎猛掐自己的臉,說:“好了,你已經確定了,我的臉不是化妝化的,是真的長成這樣。還要掐多久要是覺得指甲不夠用的話,我可以給你找把刀。”
“我要刀乾什麼?我又不削你的臉。”彎彎哼哼唧唧地說:“他眼睛怎麼回事,變黑色的了。”
“美瞳嘛,你又不是沒見彆人戴過。”
“沒見他戴過。”
“好吧,我就是假裝一下你哥哥我,隻好給眼睛換個顏色。”
彎彎冷哼一聲:“本來還以為他已經被抓去切片了呢,連葬禮都幫著辦了。現在他突然跳出來說自己沒死,豈不是讓我白費了心機?”
“葬禮都辦了?什麼時候?”名莊挑眉輕笑。
彎彎知道自己的謊言沒被相信,開始狡辯:“就在心裡辦了一下。”
“那可真是多謝你了。”名莊不在意也沒調侃,他看了看腕表,已經快十二點了。便道:“太晚了我,我送你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