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好中氣十足的一聲吼啊!】
【這是隔壁學生放學走錯門了嗎?】
【不對啊,現在才十點,怎麼可能放學這麼早?】
【這嗓門,畫風突變村口大舞台!】
【哈哈哈哈,不至於吧,人家就是嗓門大了點,說明我們祖國的花朵中氣十足!】
網友們在調侃與嬉鬨中天真地看著白家小館的門被緩緩打開,並沒有他們想象中背著書包放學走錯門的少年,有的隻是——
紅的鮮豔、綠的發翠,天地間萬物為之“失色”。
尤其當你視線上移,再看到那張黃的發黑的臉,極致的配色下,是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顫栗,讓每一個看到來者的人都忍不住屏住呼吸,腦中隻剩下一個念頭——
紅的一團、綠的一團、黃的一團。
最關鍵的是,你說辣眼吧,還真不是,就是那麼的看了一眼還想看,明明心裡抓撓,卻又是那麼該死的“迷人”。
“迷人”的男人還不是空手來的。
白意和程孟玨剛從廊下出來,就看到杜睿明左手一隻鵝,右手提著一個大禮盒,手腕上還掛了一根,額,順著繩子方向望去,兩人同時和一雙豆豆眼對視上——
好吧,確認過眼神了,那是一根狗繩。
好嘛,這絕對是《一起慢下來》節目開播以來,最接地氣的一位嘉賓。
以前請明星來做飛行嘉賓,也不是沒有過送禮物的,但都是一些不喘氣的,這下子好,直接送了兩個喘氣的。
一個會撲騰,一個會吠吠。
似乎是察覺到換了一個環境,剛才還隻是杜睿明的嗓門突兀,現在院子裡一聲“嘎”,一聲“汪”,中間還穿插著一聲“爸”。
野趣與“孝心”在這一刻得到了和諧的共鳴。
嗯,非常動聽。
白意就喜歡杜睿明這副實在勁兒。
程孟玨看到白意臉上流露出的滿意,腦中突然想到一句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白意不會也喜歡紅配綠吧?
事實證明,就在所有人都在為杜睿明的審美感到窒息時,白意是真的覺得紅配綠好看。
兩人走到門口,杜睿明先是拎著鵝的翅膀,不顧程孟玨的抗拒,一把塞到了他的手裡,然後拎著手裡的狗,圍著白意轉了一圈,最後下了一句結論——
“瘦了!一看就是沒吃好!”
想了想昨天鏡子裡明顯圓了一圈的下巴,白意卻一臉你說的都對地點點頭:“確實瘦了點。”
“是吧!”杜睿明蒲扇般大的手啪啪一拍,剛巧走出來的祁沐陽心頭忽然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果然下一秒,一米八三個頭的祁影帝被一米九的杜大漢拎著了後衣領,指著乖巧呆在程孟玨手裡的鵝說:“你不是廚藝挺好的?今天中午就吃鐵鍋燉大鵝,給我爹補補!”
祁沐陽和那隻鵝,你看我呀,我看你,他一是甚至不知道自己嘴角發抽記是因為鵝,還是因為那聲質樸的“爹”。
實不相瞞,這個衝擊力度,比“爸爸”還大。
“哥、哥,我、我們這裡沒有鐵鍋……”
“花錢找人壘一個土炕,然後買一個啊!哦,現在時間可能來不及了。”
祁沐陽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就聽到杜睿明接著說——
“我認識幾個會搞這個的,今天下午就能給你搞出來,晚上你做!”
祁沐陽:“……”
被杜睿明一通安排驚到了的祁沐陽,半響憋紅著臉,小聲說:“可是,我不會燉大鵝……”
鵝鬆了一口氣,杜睿明恨鐵不成鋼地瞪大了雙眼。
“這你都不會?!”
祁沐陽也委屈,但他委屈也不敢說話,隻敢可憐巴巴地看著白意,瘋狂發出求救的信號。
最終,鵝活下來了,祁大廚也逃脫了燉大鵝的命運。
白意問了一句:“盒子裡裝得什麼?”成功轉移了杜睿明的注意力。
想到自己帶的好東西,我們這位杜董直接把狗繩遞到祁沐陽手裡,拉著白意進屋。
屋外,一隻鵝、一隻狗,兩個男人,四雙眼睛對視了一下,隨後兩聲無奈的歎息。
其他人像楊睿這類圈裡的老前輩在一些重要場合是見過杜睿明這位啟星的當家人的,但那都是商業場合,私底下還是第一次見,均是沒想到本人如此的——清新脫俗。
杜睿明拉著白意的胳膊進了屋裡,一眼就看見有個外國人坐在茶桌前,兩眼一亮,大腿一邁,就堵住了維克托想要出去的路。
“這就是我爺吧?!”
白意:“……”
好像也沒毛病?
見白意點點頭,杜睿明直接上手,緊緊握住維克托的手,眼帶激動地說道:
“第一次見麵爺爺,我是杜睿明!”
“這是我的一點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維克托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直接懵/逼。
下一秒,懷裡就被揣了一個沉甸甸的盒子。
白意詫異地挑挑眉:“你給維克托帶的禮物?”
“對啊!”杜睿明爽朗地咧開嘴,露出大白牙,似乎還有點點不好意思:“第一次見我爺,也不知道送些什麼好,尋思不如直接送點乾脆的,讓我爺想買什麼直接買,更何況這東西還保值。”
乾脆的?保值?
白意已經想到這盒子裡是啥了。
避開攝像頭,悄悄打開盒子的一角,白意和維克托差點沒被裡麵金黃黃的一片閃瞎眼。
養尊處優·一輩子不缺錢花的維克托,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送人禮物直接送金件的。明明他收過更貴的禮物,比如在他遙遠的十八歲成人禮時,有位遠房親戚直接送了他一個小島。
但或許是這種金黃色的衝擊太大,維克托的第一反應是——
“這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杜睿明一看這外國爺爺一臉堅決地要退貨,也急了:“那咋能行呢?這是孝心!”
“不行,我不能收!”
“彆呀,你是我爺爺,你就得收!”
維克托:“……”
他這會兒才反應過來,為什麼這記個男人叫他爺爺?
“意意,怎麼回事?”維克托第一反應是自己遠在國外的小兒子是不是造了什麼孽,但旋即就意識到這想法有多蠢,轉眼一看,明顯笑得一臉看好戲模樣的白意更加可疑。
“啊?啊,叫你爺爺,你就認了唄!省了那麼多年的壓歲錢,白撿一個大孫子多好。”白意也樂。
要不說她經常護著杜睿明這個便宜兒子呢,給她帶來了多少的歡樂。
之前杜睿明電話裡喊爸,維克托是聽見了的。
但是縱使接受了十多年華國文化的熏陶,維克托其實是真沒意識到喜當爹的那個是他年幼的女兒。
奈何杜睿明喊白意爸,還真不是沒臉沒皮,也不是開玩笑,他是真心把白意當作很重要的家人。
杜睿明的父親是考大學從農村出來的。出去上大學前,杜父就和隔壁村一起長大的杜母結婚了。杜父讀大學的時候,是杜母在家裡做農活、伺候兩家的老人,後來有了杜睿明,杜母又一個人拉扯孩子。
好不容易熬到杜父大學畢業了,以為能過上好日子了,結果等待杜母的卻是執意要離婚的丈夫。
杜睿明後來長大了才知道,他那個沒良心的爹,攀上了高枝,成了城裡人的女婿。
再後來,杜家爺奶強逼著杜父把杜睿明接到城裡讀書,杜睿明縱使滿心的不願意,還是輸給了母親的眼淚,背上包進了城。
但是等待他的卻是似乎永遠沒有儘頭的寄宿生活。
所以他特彆討厭“父親”這個詞。年幼時,他也曾經幻想過一個好的父親是什麼樣子的。
應該是嚴肅不失慈愛,是年幼孩子的領路人。
杜父呢?他不會打孩子,也不會罵孩子,隻會用厭惡的眼神看著那個被他視為恥辱的孩子。
他也想過回去,但一想到杜母的眼淚,退縮了;他也想過努力,但想到杜父的厭惡,那種無力而又渴望的矛盾情感讓他憎恨學習。
他一度很排斥考大學,因為在他看來那不僅又是另一個寄宿生活,更重要的是,在他眼裡,杜父是上了大學才變壞的。
所以杜睿明在明銳讀書時,一度墮落,他知道自己內心依舊彆扭地渴望杜父能夠關心他,哪怕是恨鐵不成鋼地打他一頓。
你是不能指望一個在青春期橫衝直闖的男孩,突然頓悟學習的重要性的。
直到14級高一新生入學那天,他在楊校長辦公室一如既往的大放厥詞,然後楊校長賊笑著把他扔給了白意。
杜睿明至今還記得,當時兩個人當著他的麵,直接談價格。
最後以校長夫人給白意做一年晚飯的“高價”成交。
杜睿明那會兒想,他可真值錢,校長夫人的手藝可是出了名的好。
後來的日子裡,白意也很對得起這筆“高薪”。
但卻無形中滿足了杜睿明童年裡所有對自己父親的幻想。
除了這是個女的,還比他小這事兒……
小時候他確實記沒想到。
後來白意有一次因為杜睿明再次逃課去網吧時,沒忍住揍了他一頓,這個一米九的壯漢抱著她一米七的小身板,嗷嗷大哭,邊哭邊嚎,連嚎帶罵,震得隔壁那條街的人都穿著拖鞋跑過來看熱鬨。
白意至今還記得那種被人矚目的場景,那叫一個心酸且丟人。
網吧老板看她眼神都不對了……
她也不想經曆第二次了。
可能小小的萌芽就此埋下,直到杜睿明上了大學,開始想創業,回學校哭窮,白意二話不說拿出了當時所有的積蓄投資他。
現在想想,那是白意第一次“破產”。
杜睿明直接又一次抱著她嗷嗷大哭。這次更過分,在白意班級門口……
甚至楊校長聽說後,從家裡疾奔而來看熱鬨。
當時的白意:她還能把錢收回來嗎……
“嗚嗚嗚,以後你就是我爸了!”
白意無奈扶額:算了,孩子這麼大了,也沒給過一次壓歲錢。
後來,白意帶著杜睿明進入白家,認識白家二老。兩位老人本就是性格颯爽的脾氣,非常喜歡杜睿明。
再後來,啟星終於走上正軌,杜睿明把老家的爺奶和杜母接來身邊享福,城市就選在了白家二老所在的地方。
按照白意的話來說,白書瑜女士都沒有杜睿明這個便宜曾孫子儘得孝心多。
至於稱呼這種,她就隨杜睿明去了。
反正,無痛當爸誰不樂意呢?
到維克托這邊,他一直知道杜睿明,但兩人總是錯過,沒有見過麵,他更不知道裡麵的輩分如此“混亂”。
見維克托還是一副沒有緩過來的樣子,白意打了圓場:“你就喊維克托就好。”
不過——
“反正我媽挺喜歡當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