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您老的好意,我暫時還沒有娶妻的打算!”
婉拒劉大夫,關衍拉著顧九淵匆匆出來。
劉大夫那句話恰恰觸碰到他內心最為敏感之處,聽得他心驚肉跳,連帶隻是拉著顧九淵手腕也感覺渾身不自在。
放開顧九淵,關衍挪開眼,儘量用平和的語氣道:“回春堂在另一頭,孫大夫今日正好坐診,咱們過去看看。”
男人麵色還算平靜,可紅透的耳根出賣了他起伏不定的內心,還有一出門就甩開自己的手……
顧九淵不知道那劉大夫到底和關衍說了什麼,隻是覺得此刻的關衍和上回被自己摸了一把後窘迫又羞惱的樣子頗為相似。
他不著痕跡地挨近關衍,下一刻關衍就加快了腳步,和他拉開距離。
顧九淵抿緊唇,不再緊跟關衍,而是落後關衍一步。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回春堂。
比起店門口隻簡單掛了個招牌的慈心醫館,回春堂的門麵大氣許多,門口立著兩尊威武的石獅子,連招牌也是鎏金的。
實際上,回春堂的孫大夫醫術了得,接待的病人大多非富即貴,用的藥也是好藥,收取的診金不菲,門麵自然與多為普通人看病的慈心醫館不同。
關衍說明來意,店裡的夥計上下打量他一眼,眼中劃過嫌棄之色,擺擺手:“去去去,去那邊等著,孫大夫正給王老爺看病。”
顧九淵看了看關衍和自己。
男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腳下是半新不舊的布鞋,而他則穿著關衍舊衣改造的長衫,腳下穿著的是關衍給他織的草鞋。
他們兩人就差臉上寫著窮人兩字了。
顧九淵皺眉。
關衍和慈心醫館的大夫相熟卻帶他來這,明顯是認為這裡的大夫醫術更加高明,可他不想看人臉色,更不想關衍被人輕賤。
體內的真氣蠢蠢欲動,下一刻,肩膀被人拍了下。
一聲淡淡的‘多謝’響起,關衍拍拍他肩膀示意他往靠牆那邊的椅子走去。
“很快就到我們,先坐會。”
顧九淵抬頭看他,男人麵色如常,並沒有因為夥計狗眼看人低的態度生氣,且回視自己的目光坦然,顯然心緒已經平緩
下來。
顧九淵垂眼。心裡愈發好奇關衍為何失態。
那一句‘我和他不是您想的那樣!’又是怎麼樣?
少年低著頭異常沉默,關衍有些擔心,開口問道:“餓嗎?我買點吃的?”
顧九淵對他搖搖頭。出門前關衍給他做了雞蛋麵,他不餓。
關衍又道:“待會去西市買些肉給你做頓紅燒肉。家裡還要多種些蔬菜,得買些菜種子。家裡的雞也吃完了,買幾隻小雞小鴨回來養……”
顧九淵眸光閃動,丹田內冒頭的真氣縮了回去。
他喜歡聽關衍用這種閒聊的語氣和他說家中瑣事,這讓他有種關衍不僅僅是把他當做暫且居住在他家的孩子,而是更為親密親近之人的錯覺。
一刻鐘後,一位體型富態,身著綢緞的中年男人帶著仆人從竹簾後走了出來。
夥計忙迎上去,殷勤地給中年男人抓藥。
見狀,關衍對顧九淵道:“進去吧。”
內室,發須皆白的老者坐在案後,低著頭在書寫,他麵前擺著脈枕。
聽見腳步聲,老者頭也不抬,語調輕緩地說:“哪兒不舒服?”
顧九淵坐下,在關衍的示意下把手放在脈枕上。
一隻修長白皙,指尖圓潤透粉的手遞到眼前,老者微愣,掀起眼皮,目光觸及顧九淵儂麗的眉眼,頓時愣住。
“孫大夫,他受了傷,什麼都記不得了,也說不了話,請您老給看看。”
關衍的話讓孫大夫回神,孫大夫輕咳了聲,放下筆,收斂神色給顧九淵把脈。
片刻,孫大夫問關衍:“傷在哪?”
關衍把顧九淵頭上的鬥笠解下來:“在後腦勺。我剛遇見他時,他神誌不清,近似瘋傻,不會言語。我給他服了一段時日祛血化瘀的藥膳,後來他被雷聲驚著把淤血吐出,神誌這才恢複清明,但記憶還是沒有恢複,也不能說話……”
孫大夫起身檢查顧九淵後腦的傷,又檢查他口舌,接著再次診脈。
關衍:“孫大夫,如何?”
捋捋胡子,孫大夫凝眉沉思了會,看向關衍:“他可曾習武?”
顧九淵一時茫然,他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習武的痕跡,尤其一雙手,掌心細膩溫軟,手指纖長瑩白,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嬌養出來的。
這
樣的他如何習武?
……可那晚他明顯感受到自己體內有股奇怪的氣息在遊走,洶湧澎湃、熔岩般滾燙,燒得他癲狂不休,他不確定自己是否習武。
關衍亦答道:“不清楚。”
孫大夫正色道:“他有內傷在身,體內還藏著似有似無的真氣。內傷可治,經脈堵塞卻不好治,至於失憶之症就更加棘手!”
聞言,關衍目露擔憂,顧九淵麵不改色。即便失憶他也知道這失憶之症不是吃藥就能治好,隻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