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內力把草鞋烘乾塞入懷中,顧九淵把魚撈上來,開膛破肚收拾乾淨便用樹枝串起來烤。
他不會做飯,但在江湖上行走總不能把自己餓死,於是就地取材,有野物吃野物,有河鮮吃河鮮,再不濟,摘幾個果子果腹。
他對吃的不講究,隨便烤一烤把食物弄熟了就行。
這種習慣並沒有因為他想起自己做菜的某些片段有所改變。
吃完說不上是什麼味道的魚,顧九淵隻是把火堆滅了,並沒有按照行走江湖的忌諱把痕跡抹掉。
肚子裡有東西墊底也還是覺得餓,顧九淵按照原路返回,又悄無聲息的藏身在關衍院中的桂花樹上。
在他烤魚吃的這段時間裡,關衍已經把蛇處理好泡入烈酒中,準備明日取出來暴曬。
蛇處理好著首處理兔子,這會關衍正在廚房燒水剝兔皮,沒過多久顧九淵又聞到讓人垂涎的香味。
佳肴當配美酒,可男人家有酒嗎?
回想兩人起爭執的那晚,男人紅著臉怒氣衝衝的質問於他,想必多少有點酒意上頭。
嗯,酒量不好,家中應是沒有酒的。
顧九淵再默默記下一筆。
吳長老說中秋佳節,賞月吃蟹,配上一壺桂花釀再好不過。
……如酒量不佳,小酌一口也是可以的。
一聲刺耳的“沙沙”聲從廚房傳來,關衍把水倒入鍋,直至淹沒翻炒出香味的大料和兔肉,蓋上鍋蓋小火燜煮。
一個人吃飯用不著做太多菜,早上熬煮的粥也還有,不需要淘米煮飯,關衍一下子閒下來,有些無所適從。
廚房裡隻有柴火燃燒的劈啪聲和鍋裡的水沸騰後的咕嚕冒泡聲,男人高大的身影坐在小凳子上靜靜的看著爐灶裡橘紅的火焰,目光茫然,像一座沉默的雕像。
“關衍在家嗎?”
陌生的喊聲讓關衍猛然回神,他應了聲“在”,起身擦了把首推門出去。
身材豐滿,臉龐圓潤嘴角帶笑的婦人瞧見肩寬腿長俊朗剛毅的男人出現在門口的那一刻,眼睛頓時一亮,上下打量他一番後,臉上的笑容愈發親切。
“唉,關衍啊,我是豐田村的春花嬸,是你們村的花婆婆娘家那邊的侄女。這不準備過節,我來給花婆婆送節禮,聽花婆婆提起你,說你熱心腸,時常給老人家們看個頭疼腦熱,特地來多謝你。”
關衍淡聲道:“舉手之勞。”
婦人又是一笑,動動鼻子,望著廚房的窗子問:“好香啊,這是在做晚飯?”
關衍隻回了個“嗯”,他並不認為和一個陌生婦人有什麼好嘮嗑的。
看他神色淡然,婦人也不介意,笑著說:“嬸子冒昧上門,也不為彆的事,隻是想給你說門親事。”
關衍微微皺眉:“勞您費心了,我尚無娶妻的打算。”
“不是娶妻。”婦人笑容不改,瞧關衍目露疑惑,乾脆和他開門見山。
“我有一個好姐妹,她有一個小兒子,今年十六歲,生得眉清目秀,性子也單純可愛。因出生就是個天閹,自小和彆人不一樣……”
婦人一邊說一邊觀察關衍神色,發現男人眼中波瀾不驚,心裡長出一口氣。
她做媒那麼多年還沒有給男人介紹過男人的,要不是好姐妹終日以淚洗麵憂心小兒子下半生怎麼過,又聽聞關衍慷慨解囊幫助村人一事,她都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彆人斷袖是彆人的事,真給人找個同性過活那相當於斷人子孫,這事太過損陰德,容易被戳脊梁骨,她也是再三確認才找上門來。
“他們家都是和善人,這麼多年也看開了,就想給小兒子找個會疼人的。”婦人誠聲道,“我也是打聽過,了解你品性才敢和你說這話,你若有意,我便帶你去見見人……”
“對不住,我不打算娶妻,也沒找個男孩過的打算。”
當他還是在意彆人的眼光,婦人保證道:“你們村村人都曉得你的事,你真找個帶把的定不會笑話你。倒是你一直獨居一隅,你們村的長輩憂心你孤獨終老。”
“多謝嬸子,關衍當真沒這個想法。”
婦人還是不死心:“你若是還惦記著那小九公子,嬸子作為過來人要說一句,除了感情,這結親還得講究門當戶對!那小九公子出身富貴前程似錦斷不會與你……”
一道冰冷的視線落在婦人身上,婦人忽覺周身氣溫驟降,像掉進了冰窟窿一樣,寒意從毛孔瘋狂往裡鑽,要說的話一下子卡在喉嚨出不來,連發聲都不能。
一朵桂花從她身上輕輕飄落,無聲無息的落入滿地金黃中。
再次聽到“小九”這個名字,關衍繃直脊背,沉聲道:“關衍的決定與其他人無關,嬸子不必再說。”
聞言,顧九淵危險的眯起眼。
……他是其他人?
異狀突發,婦人心中驚疑,眼珠子左右轉了圈,隻看到隨風飄蕩的落花,可那種刺骨冰寒如芒在背,揮之不去。
她煞白著臉,對關衍張了張嘴,但是出不了聲,心裡恐慌更甚,顧不上其他,衝關衍勉強扯扯嘴角便逃也似的跑了。
婦人臉色難看的想對自己說什麼,最後什麼也沒說,而是慌慌張張的走了,關衍心覺奇怪,到底和婦人不熟,且灶上還悶著兔肉,也就沒多想回屋去看火。
空氣裡兔肉的香味越來越濃鬱,顧九淵冷著臉離開。
屋裡關衍坐在飯桌前,一大盆香噴入味的紅燒兔肉擺在麵前。
男人夾起一塊兔肉塞嘴裡,麵無表情的咀嚼吞咽。
生兔子不好吃,可熟兔子吃起來也不見得多美味。
作者有話要說:生兔子:我死得好慘,被生啃了!QAQ
熟兔子:我死得更慘!死了還要被人偽裝成撞樹自儘的蠢樣!都熟了還被人嫌棄不好吃!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