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九淵當天晚上就搬到了關衍家裡, 並且光明正大地霸占了關衍一半的床。
“父……父親是以後都和我們住在一起嗎？”小洲穿著毛毛蟲防滑拖鞋吧嗒吧嗒地跟在顧九淵身後，看他走來走去把自己的生活用品和關衍的擺放在一起，心裡說不出的高興。
“嗯。”顧九淵非常自覺地把自己的衣服掛進關衍的衣櫃, 再拉開衣櫃下麵的抽屜，把自己的內褲放進去。
來叫小洲去洗漱的關衍看見這一幕, 忍不住耳熱。
他答應的是試著和顧九淵交往，而不是立馬就同居, 可青年一副出差歸家熟門熟路地把衣物拿出來分類放好的模樣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青年很了解他，生活習慣、喜好都很清楚。
或許對他來說顧九淵隻是一個稍微熟悉了的朋友, 可對顧九淵來說,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熟悉的人身邊？
這種感覺, 他不太會用言語表達，就是有一個人隨時隨地在注視著你，你不經意回頭, 就能對上他溫柔深邃的眼眸。
像平靜的湖水掉入一顆石子，出現的那瞬間是突兀的，可蕩起的層層漣漪無不撥動他的心弦, 給他的生活增添許多波瀾和色彩。
“爸爸！”小洲看向關衍, “父親今晚和你一起睡嗎？”
關衍遲疑了。他們家隻有兩間房, 小洲住的兒童房臥床是一米五的，他和小洲睡的話勉強能湊合，但是……
“如果阿衍不想和我一起睡的話, 那我睡沙發也沒有關係的。”顧九淵善解人意地道。
關衍聽出他話裡的認真，瞥了眼自家一米五的雙人沙發，無法想象肩寬腿長的顧九淵怎麼窩得下。
他抿抿唇，垂眸道：“一塊睡吧。”
特殊情況下需要和一個陌生男人擠一張床，他也是會答應的, 更何況是和被他遺忘了的愛人睡一張床？
沒有什麼好介意的。
“好。謝謝阿衍。”得到意料中的回答，顧九淵薄唇輕揚。
“爸爸，今天晚上可以讓父親給我讀睡前故事嗎？”小洲問的是關衍，目光卻是落在顧九淵身上。
顧九淵沒回答小洲，而是衝關衍微微笑：“可以嗎，阿衍？”
關衍摸摸鼻子，“嗯”了聲。這種小事，顧九淵自己拿主意就行，偏偏還要詢問自己，搞得好像是什麼大事需要他審批一樣……
小洲黑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說了句我去洗臉刷牙就啪嗒啪嗒地區洗漱，等他回到自己房間，顧九淵正坐在他的床邊翻看他書桌上的繪本。
小洲乖乖脫掉鞋子爬上床，自己蓋好被子，眨巴著亮晶晶的雙眼看著顧九淵。
“父親……”我準備好了！
顧九淵眼簾輕抬，淡聲道：“讀哪本？”
“《兒童睡前故事》第二十五頁，可以嗎？”
顧九淵不置可否，翻到他指定的頁數，一看，是一篇充滿童趣的小故事，《我的爸爸和媽媽》。
“我的爸爸是一個很普通的上班族，每天都要媽媽發火大吼才肯起床的那種……”
悅耳的嗓音自薄唇吐出，顧九淵不緊不慢地讀著，原本字詞句間歡快的氛圍霎時變了種味道，但小洲還是聽得津津有味。
關衍聽了兩句，轉身去洗澡。
顧九淵看上去也不像是會哄孩子的人，幸好小洲很懂事，並不需要人哄，父子兩人應該能好好相處。
“……我愛我的爸爸，也愛我的媽媽。我們是每日吵吵鬨鬨但又很幸福的一家人。”顧九淵讀完最後一句，瞥了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的小洲，眉峰輕蹙，“你很羨慕彆人有媽媽？還是喜歡這樣的家庭相處模式？”
這幾頁書的書頁有磨損的痕跡，明顯被人翻過很多次。
小洲搖搖頭，小小聲說：“沒有，我隻是想知道如果我也有媽媽，我們家會是怎樣子的。”
顧九淵挑眉：“你不會有媽媽，以前不會有，現在不會有，以後更不會有。我和阿衍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哦。”小洲皺著小臉，神情很嚴肅，“那你以後還會和彆人有其他孩子嗎？”
顧九淵合上繪本，眸色微冷：“我隻回答你這一次，以後不要再問這種不可能存在問題。”
“不會，沒有。”
“我的孩子隻能是阿衍的孩子，除了你不會有彆人。”
把書本放回書架，顧九淵起身：“好了，故事講完了，你該睡覺了。”
小洲眨了眨眼，自顧自地說：“我幼兒園裡有個小朋友這個學期不來了，他的爸爸和彆人生了一個孩子，然後他的爸爸媽媽吵架離婚了，他爸爸要把他帶走，他再也見不到他媽媽了……”
顧九淵摸摸他腦袋：“所以你要注意不要讓彆有用心之人接近阿衍，不然你就看不見我了。”
小洲：“？”
“快睡吧。”顧九淵給他開了床頭小燈後，輕手輕腳退了出去。
把門帶上，顧九淵一回頭，浴室的門恰好被人打開，一陣熱氣飄散出來，身形高大的男人邊擦頭發邊走出來。
顧九淵頓時無法挪開眼。
男人棱角分明的麵頰被熱氣熏出健康的淡粉色，半乾的頭發淩亂地散落在額前，溫和的眼眸有些潮濕，連唇都像是被水潤澤過，整個人散發著一種蓬勃的柔軟。
心中一動，顧九淵徑直走過去。
對上他炙熱的視線，關衍眸光微閃，豐潤的唇張了張，還沒來得及說話，顧九淵先一步吻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