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貳提著小籃子，遙遙的和胡說揮了揮手，踏上星艦懸梯。
嗤啦。
懸梯內縮，艦門緩緩落下來。
與此同時，薑喬揮著小鏟子小跑過來。
機甲腳印邊，一大捧灰白的厭光蟲灰燼。
薑喬一鏟下去，將灰燼鏟起來，轉身裝進嘟嘟牽著的口袋裡。
轟隆。
殲星艦極速升空，用於停泊的支架縮回去，星艦底部噴出強勁氣流。
長生往外瞥了眼，恰好看到機甲腳印邊站著個人。
不過，離的太遠了，他不怎麼看得清。
但是，他還是叮囑竹貳：“好好開，彆傷到下麵的人了。”
竹貳一隻手握著方向儀，一隻手飛快伸進籃子裡，動作迅速的掏出一顆生菜，哢吧哢吧塞嘴裡。
他都沒空回長生的話，隻一拉提速，殲星艦咻的就飛來沒影了。
薑喬捂住被吹亂的頭發，遠眺了眼星艦，又低頭在土裡找起厭光蟲來。
@
善後工作，一直忙到第二天。
誰都沒想到，這次流匪進攻，最先被攻破的竟會是E庇護所。
作為主要攻擊對象的H所，居然奇跡般的幸存了下來。
這等魔幻的結局，是黃三等人沒想到的。
不過，兩所向來交好，黃三和明媚關係也不錯。
所以，對E庇護所極撤離過來的難民，黃三全部接收了。
這樣一來，整座庇護所人數達到了三千人不止，糧食日漸告急。
所裡開墾出來種糧食的方田，也隻能恢複成簡易帳篷屋。
擠擠挨挨的一片，黃三花了三天時間，才把所有的人安頓好。
然，人是都住了下來了，可糧食空了！
一大早，黃三哭嚎著來找薑喬：“大小姐救命啊！”
薑喬正捏著隻活的厭光蟲觀察，被這聲嚎的手一抖，那隻厭光蟲飛進了後院。
黃三哭喪著臉：“大小姐，所裡糧倉全空了，我想管大小姐賒一批糧食。”
薑喬疑惑：“之前明媚不是賒過一次了？糧食還是不夠？”
黃三歎氣：“不夠，如今我們兩所合一，欠的賬目都要一起還，所以明媚那賬也算我頭上。”
薑喬懂了：“以後，你和明媚一起管理嗎？”
黃三老實說：“明媚管外我管內，老胡建議我們分工，現在資源整合，我暫時拿不出能量條買糧。”
有關糧食的事，薑喬都很好說話。
她說：“不用賒，所裡有難我也應該出力。”
話罷，薑喬讓嘟嘟計算餘糧，將糧倉鑰匙直接給了黃三。
黃三捧著鑰匙，眼眶濕潤。
薑喬見他一直低著頭不說話，和嘟嘟對視了眼。
這是怎麼了？
她輕聲問：“所裡情況很不好？”
黃三斂住情緒：“讓大小姐看笑話了，是有點不好，一來農田減少，糧倉又吃空了，種的趕不上吃。”
“二來，人心惶惶相互影響，畸變值在不斷升高。”
聞言，薑喬想了想又說：“嘟嘟，拿上兩百多幽靈菇粉。”
她對黃三說：“把幽靈菇粉末摻進食物裡，份量雖然很少，但多少有穩定作用。”
黃三感動的眼睛紅成兔子：“大小姐，我……”
這麼多年，他都是挨餓過來的，從沒有人在饑荒之中對所裡伸出過援手。
可自從薑喬來了後，饑荒不複存在。
而且，危難關頭，薑喬義不容辭就拿出所有的糧食。
連很珍貴的幽靈菇，也拿的毫不猶豫。
薑喬無所謂：“糧食種出來，就是給人吃的，幽靈菇也是。”
這話熨帖的像是溫泉，令黃三動容。
“大小姐，”他突然很大聲的喊道，“請您接納，H庇護所成為您的領地。”
領地？
薑喬有點懵：“成為我的領地，和現在有什麼區彆嗎？”
黃三笑了：“沒區彆，但您的命令是所裡的第一要命，所裡的每個人都需聽命與您。”
薑喬看向嘟嘟，黑星有這規矩？
小機器人在數據庫裡搜索一翻：“聯邦沒相關規定。”
黃三：“聯邦管不到黑星，這是當年那位不能提及的存在清醒時，
十二座庇護所間默認的規矩。”
換句話說，五十多年前，黑星所有勢力都歸於那位。
薑喬想了想問：“會耽誤我種菜嗎？”
她第一個顧慮的，竟然是這個。
黃三連忙解釋：“不會，還會和現在一樣，大小姐想怎麼種田都可以。”
聽聞這話，薑喬也就不推辭了。
黃三有心為薑喬豎立形象，便邀請說：“大小姐，幽靈菇太重要了，勞煩您親自跑一趟，督促著免得出紕漏。”
現在，所裡人多事雜，幽靈菇還真不是假手他人。
薑喬帶著幽靈菇粉末，親自跑了一趟。
她去找負責夥食的貓女，看著她將粉末攪合進全麥麵粉裡，再蒸成饅頭。
吃不飽的人，遠比薑喬想象的要多。
各個衣衫臟舊，或麵黃肌瘦，或身上帶畸變特征，情況很不好。
一見食物端上來，全都完窗口擁擠。
貓女喵嗚一聲，尾巴嘎嘎亂抽：“排隊！”
頓時，所有人都老實了。
即便有那不老實的，齜狗等惡犬不斷在四周巡視，一時間倒也沒人鬨事。
貓女開始分發饅頭，每發一個人她就說：“這是大小姐薑喬放的糧，吃了就給我記住大小姐的好！”
於是，每個領到食物的人，都對薑喬道謝。
畸變嚴重的，貓女就多分半個饅頭。
當最後一個人也吃到了食物，全麥饅頭並不細膩，可今天的饅頭，他們都覺得格外香。
“怎麼回事？我感覺吃完了身體很舒服。”
“我也是，大小姐的糧食就是不一樣。”
“啊！我身上的畸變特征消退了……”
……
這樣的議論，在所裡每個角落響起。
黃三安排了人，悄悄的人群裡散布消息。
“我聽說，大小姐是把最後一點穩定劑物資捐出來了。”
“啊？我怎麼聽說的是，大小姐專門用新品種蔬菜，跟B所那邊換的無根水？”
“反正吃了大小姐的糧食，我的畸變值就沒漲那麼快了。”
……
一時間，所裡吃了薑喬糧食的人，全都感激得很。
“嘀嘀嘀，返祖值監測到波動……”
驀地，嘟嘟程序裡的插件有了反應。
“監測到返祖值上升，當前返祖值20%……”
“返祖值提升1%，提升1%，提升1%……”
小機器人不斷發出提醒，和第一次一樣，每一次提升都隻有1個點。
最後，小機器人數據彙總。
“此次食用糧食人數三千五百人，返祖值提升20%……”
“當前返祖值40%……”
薑喬閉上眼，沉下心神感受了一下。
片刻後，她黑眸閃亮：“嘟嘟，我的精神共調，從15分鐘提升到30分鐘了！”
一天可以共調三次，
每次三十分鐘！
這意味著，
她可以共調出更多的進化品種！
小機器人掃描薑喬背後的精神外化虛影，將數據再進行對比。
嘟嘟：“喬喬，你的精神外化凝實了度上漲了5個點。”
薑喬往後看了看，以前隻是模糊不清的虛影，現在能看到飄動的龍須，以及一片片的龍鱗。
非常逼真！
嘟嘟湊過去細看，忽然問：“喬喬，你的精神龍閉著眼睛，返祖值100%會不會睜眼？”
薑喬扭著身體去看：“不知道。”
她想起這次又上漲的返祖值：“嘟嘟，能分析出返祖值上漲的條件嗎？”
嘟嘟眨電子眼：“數據太少，分析不出來。”
“不過，”它把數據存檔備注，“這次提升是因為他們吃了喬喬種的糧食。”
薑喬不解：“黃三他們也吃了不少……”
嘟嘟更正：“是要第一次才有效。”
當初，返祖值從0%上漲到1%，也是所裡的人第一次吃了進化小麥。
後來，是瀕臨畸變的胡說，吃了她第一次共調出來的幽靈菇。
這次，是難民第一次吃了她種出來的小麥。
薑喬：“所以，必須是要第一次吃我的種的糧食，我的返祖值才可能提升？”
嘟嘟不清楚，它沒辦法根據現有數據運算出條件。
但是，薑喬已經決定找機會再試驗一次。
隻有返祖值提升了，她的精神共調才能更持久。
她回頭去看外化的精神巨龍體。
更甚至，她隱隱有種感覺，返祖值100%時，精神巨龍睜眼，她就能在進化植物上，共調出植物的原始態。
彼時，A庇護所地下。
負三百三十三層，最接近黑星地心的一層。
長生抱著小花盆下來，他唇抿成一條直線，娃娃臉上表情凝重肅穆。
叮。
懸浮梯停止。
長生深呼吸，抬手舉起盾牌，警惕的踏出懸浮梯。
外麵，伸手不見五指。
長生什麼都看不到，他用盾牌護住腦袋。
接著，他壓低聲音喊：“老大？”
聲音在房間裡回蕩，泛出一聲聲的回音。
啪嚓，啪嚓，啪嚓。
冷白的燈光，啪的漸次亮起。
黑暗驅逐，整個房間通透明亮。
這是個有五個足球場大小的房間，通體澆築星際最堅硬的超鈦合金牆壁。
長生把小花盆的防蟲罩打開：“老大，我給你帶原始植物回來了。”
翠色的綠蘿，光禿禿的藤莖上，長著一片很小的卵形葉子，像根營養不良的豆芽菜。
長生等了會，房間裡依然沒反應。
他小心翼翼挪開頭上的盾牌，慢吞吞的探出半個腦袋。
下刻，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空無一物！
偌大的房間裡，空無一物！
彆說人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長生張了張嘴，臉上依次浮起困惑、茫然、震驚的表情。
爾後，他遲鈍大叫：“啊，老大！”
我老大呢？
我那麼大一坨的巨龍老大呢？
誰他媽把我老大偷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