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喬開始大麵積種植幽靈菇2號。
小木屋後院是第一批,在精準的濕度下，滿院子的幽靈菇2號在第四天就成熟了。
肉眼不可見的孢子，隨清風散落，落到薄薄的細土裡,落到薑喬鋪搭的腐木基質上。
整片後院,開始彌漫出淺淡的菌絲霧,整個薄薄的霧氣呈藍紫色，縈繞在成熟的幽靈菇2號上。
薑喬犯難了。
她望著滿院的菌絲霧,就連她也不敢輕易踏入其中。
在蟲巢的測試裡，胡說誤吸菌絲霧，同樣出現了變異特性。
所以試過，她隻要一靠近，這些菌絲霧就會撲過來。
但若不靠近田埂,菌絲霧就隻是安靜漂浮著,像是靜止的畫麵。
基本上,幽靈菇2號的特性，注定了無法用人力去收集。
薑喬歎了口氣,摸了摸小115腦殼：“靠你了！”
她做了初次的采收流程,再經過嘟嘟的編碼,隨後輸進小115芯片裡。
幾l乎在瞬間,小115就知道怎麼采收幽靈菇2號了。
呆呆的小機器人點點頭,滑動底部的滾輪,往菌絲霧裡鑽。
嗡嗡。
它伸展開兩雙機械臂,飛快采下朵朵肥美的菌菇。
菌絲霧攪動起來,圍繞著小115，竟是形成了一股慢速的漩渦，似在阻止小115的采收。
薑喬了然,菌絲霧應當是幽靈菇2號進化出的一種保護機製。
所以，具備強烈的無欲無求特性。
薑喬想了想，她找來一密封小罐子，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將菌絲霧裝一點進去。
如果菌絲霧可以脫離幽靈菇單獨存在，那麼用處就大了。
嘟嘟幫她裝了二十個小罐子，每個透明小罐放在不同的室溫下靜置，幾l個小時後就能看到效果了。
三個小時後，小115將所有的幽靈菇2號采收完畢。
在他身上，菌絲霧幾l乎將它包裹成藍紫色的繭子了。
小115知道這模樣不能靠近人，遂又拿了口袋，將田地裡的火山灰和腐木基質收集起來。
這些東西裡，雖然肉眼看不到，可裡麵都有孢子，隻要找到合適的土壤，就會再次長出幽靈菇2號。
除了這些，根植在火山灰和蟲灰土裡的菌絲，小115也收集了一遍。
機器人檢測精準，它完全照薑喬給出的數據，判定菌絲分布多寡。
菌絲密集的地方，就收集一部分。
菌絲稀疏的地方，就再補充一點。
等到重新灑下火山灰和蟲灰的混合物後，這些菌絲也會再次生長，長出新的幽靈菇2號。
甚至，這塊田如果不徹底清除一遍，它就會一直長出幽靈菇2號。
薑喬看小115沒出錯，且勞作的認認真真，她也就放心了。
她帶著孢子土，接著上了浮島，將懸掛在浮島
下麵的菌棒，全都種上幽靈菇2號。
薑鏡那邊傳過來蟲巢的地圖，嘟嘟計算了一下，如果薑喬要在裡麵種幽靈菇，則需要大量的孢子和菌絲。
目前的這一點，隻是杯水車薪。
薑喬還要繼續種！
等到薑喬將浮島也種滿幽靈菇2號，天已經黑了。
她回到小木屋，貓女送了熱騰騰的晚飯過來，薑喬吃完洗漱，正要躺床上休息。
忽的，她想起小115！
今天給小115的任務，就是采收後院的幽靈菇2號。
按時間算，小115早該采收完了，但薑喬就一直沒看到小機器人。
她趿著拖鞋去後院，一眼就看到小115無措的站在田裡。
薑喬：“小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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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小115蹭蹭後退，一直退到開著種植係統的綠蘿角落裡。
“小115？”薑喬皺眉。
小機器人合成音刻板：“小115完成任務了……”
薑喬站在兩丈遠的地方：“嗯，小115完成的很棒，不過你現在是在做什麼？晚上了為什麼不回屋休眠充能？”
這小機器人太老舊了，AI智能並不高。
小115慢吞吞回答：“曬死菌絲。”
小115身上有很多菌絲霧。
小115完成采收任務了。
小115不知道該乾什麼了？
……
瞬間，薑喬就懂了它沒表達出來的話。
薑喬聲音不自覺放柔了：“以後完成了任務，如果不知道該乾什麼的話，可以學學嘟嘟，看看它是怎麼打發時間的。”
這話有點長，小115運算了半天，適才懂薑喬的意思。
它點點頭：“小115會跟嘟嘟學習的……”
於是，薑喬打開澆灌噴頭，站遠遠的幫小115去除身上的菌絲。
小115渾身都濕淋淋的，電子眼上也掛著水珠。
它像隻奶茶色毛毛的小狗，眨巴著電子眼說：“喬喬主人……好……”
它想說薑喬很好，可卻不會用人類的習慣用語來表達，它的芯片支撐不起這種運算。
薑喬勾起嘴角：“給你洗個冷水澡就好了？”
小115原地轉了轉，任由薑喬衝刷它全身。
不遠處的木屋窗邊，另一雙電子眼冒了出來。
保姆機器人嘟嘟，身上閃爍幾l下紅燈，它沒驚動薑喬和小115，就那麼像雕塑般的看著。
等到小115身上的菌絲清除乾淨，薑喬帶著它回屋休眠充能。
嘟嘟悄悄的回到自己的充能位置，它看著小115的充能座，電子眼都成了紅色。
在他們倆進來前，嘟
() 嘟飛快扭過圓腦袋，身上紅燈切換成充能的綠燈。
薑喬對此毫無察覺。
她看著小115進入充能狀態，這下才放心的躺下休息了。
夜色深深，小木屋周圍靜謐，隻有蟲鳴聲聲。
不遠處的大青石上，齜狗變成擬態，豎著耳朵蜷縮睡覺。
偶爾，有蚊蟲飛過，他那雙狗耳朵就抖一抖。
小木屋的後院，菌絲霧消失了，隱匿天幕下，是深沉的暗色。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地上的土洞，偷偷的往木屋那邊擴展。
鬼鬼祟祟，偷偷摸摸。
悄無聲息擴大十厘米，木屋裡毫無動靜。
半個小時後，土洞再次擴大十厘米。
它很技巧，擴展的方向筆直的對著木屋，但並不是整個直徑擴大，而是擴大一點點，再移動十厘米！
後院這片田，薑喬是用來種重要作物的。
土洞比誰都清楚，要是它變的太大，占據了薑喬的種植田，她能分分鐘把洞給填了。
土洞是有心機、有預謀的在挪動！
於是，隔日薑喬就發現，土洞距離她的房間窗似乎越來越近了。
她狐疑的來回看了看，正準備讓嘟嘟測量一下，冷不丁外麵竹貳在喊。
薑喬便將這事暫且丟腦後，先上浮島去了。
心虛的土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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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貳做了個新東西。
——無線操控手套！
隻要戴上這手套，就能操控八條機械臂。
當幽靈菇2號再成熟時，薑喬人不需要靠近，隻用戴上手套，就能同時控製八條機械臂，對幽靈菇2號進行采收。
這大大的提高了效率！
薑喬簡直太高興了。
她一高興，立刻就往原始箭竹根部灑了把厭光蟲蟲灰。
蟲灰通過實驗，並不會引起原始種植物的異變，隻會肥力充足長的更好。
當然，肥力太過原始種存在燒根的問題，薑喬必須控製量。
箭竹已經長出來三根細細的竹竿，狹長的竹葉搖擺，發出好聽的沙沙聲音。
竹貳每天都會來看好幾l遍，隻盼望著能早點長出來傳說中的竹筍。
如果不是遇到薑喬，他都不曉得食鐵獸是啃竹筍的。
此時的食鐵獸少年，完全忘記了開始那會，薑喬每次說種翠竹時，他當時無比糾結的心情。
他反倒美滋滋的，那株箭竹更是誰都不給碰，掉一片葉子都心疼半天。
竹貳圍著箭竹打轉，薑喬那邊已經戴上操控手套，將新長出幽靈菇2號的菌棒摘了下來。
菌棒是垂掛在浮島下麵，像風鈴墜著的長條聲管，並不利於孢子的散播。
從前的幽靈菇孢子，跟著浮島的運動，四處散播沒管過，總歸沒有薑喬，那些孢子也極難再長出來。
但這次的幽靈菇2號孢子，薑喬本就在特意收
集。
於是，薑喬把成長期的菌棒全摘了，掛上摻和了新孢子的菌棒。
八隻機械臂，加上小115，摘取的速度非常快。
不過半小時，所有的菌棒就都換上新的了。
薑喬再將成長期的菌棒運回後院，排排放置在平整的田裡。
這些菌棒會在後院裡呆到成熟，然後孢子灑落，才會再進行收割。
如此種植，薑喬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弄到最多的孢子土和菌絲。
每一天都是這般循環勞作，薑喬和小115忙的腳不沾地，根本無暇他顧。
她沒注意到保姆機器人嘟嘟，最近格外沉默。
經常，她和小115配合默契的播撒孢子，再一起收割成熟的幽靈菇2號，嘟嘟都隻是安靜的看著他們。
不過，它還是將薑喬的日常生活打理的很好。
等到孢子土攢了七成左右，薑喬開始驅著浮島往蟲巢的方向去。
所裡這邊，薑鏡那頭已經召集各大庇護所開了會，商討出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的策略。
不管接下來哪個庇護所遭到攻擊，隻要確定是瘋人團乾的，其他所都會立刻出動人手，務必給瘋人團一個痛擊。
所以，薑喬開始往蟲巢去，薑鏡遂往H所裡增派了人手。
他也清楚，H所是薑喬的大本營。
浮島開了兩天兩夜，終於到了火山口。
薑喬先搬了少量的孢子土，從火山內部，115開鑿在半山腰的密洞進去。
小115一馬當先，它走在最前麵。
嘟嘟跟著它後麵，接著是薑喬，最後是竹貳。
至於黃三等人，薑喬一個都沒讓跟。
蟲巢情況不明，她又是先來嘗試種幽靈菇2號，人多了反而是拖累。
胡說說什麼都不放心，不過在見識了嘟嘟堪比變形金剛的變身後，以及幾l十把黑洞洞的炮管木倉筒後，胡說就同意了。
小115滑輪滾的飛快，在崎嶇不平的山洞裡，都被整隻飛起來了。
再回故地，即便AI智能不高，但小115還是感覺到芯片沒運算都在發燙。
咕嚕。
它滾的飛起，一不小心失去平衡，哢哢哢的摔了。
小115蹭的爬起來，圓腦袋上沾了土。
它眨眨眼，對上嘟嘟剛伸出來，又收回去的機械臂。
小機器人想了想說：“嘟嘟……姐……姐姐……”
嘟嘟卡頓：“？？？”
小115彎起電子：“嘟嘟姐姐嘟嘟姐姐。”
它一臉喊了好幾l聲，刻板的合成音都多了幾l分可愛。
嘟嘟電子眼橫成兩條線：“機器人不是碳基、矽基生物，不具備生物性彆特征。”
笨蛋機器人！
小115像聽不懂，它歪起腦袋去看後麵的薑喬。
薑喬就聽它突然喊：“喬喬姐姐……”
它喊完了
，又看向嘟嘟：“嘟嘟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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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這句，它又用毫無波動的金屬腔補充說：“不管你再叫多少聲，嘟嘟也是不喜歡你的。”
說著，它直接伸展機械臂，顛倒走在洞頂，從小115身上躍了過去。
薑喬眯眼，嘟嘟是不是有點不太對勁？
她開始回想，最近嘟嘟反常的地方。
竹貳擠上來，蹲到小115麵前，伸手戳它：“小115，還有我呢？你該叫我什麼？”
小115運算十秒：“竹貳……姐姐……”
竹貳：“……”
分不清性彆的笨蛋機器人！
薑喬拍了拍它腦袋：“繼續往前走吧。”
小115哢哢轉身，一邊喊著“嘟嘟姐姐”，一邊追了上去。
等這兩隻都走遠了，薑喬悄悄問竹貳：“你說，高AI的機器人，會不會和人類一樣有情緒？”
竹貳不解：“比如？”
薑喬：“爭寵？吃醋？或者嫉妒？”
竹貳眼神古怪：“喬喬姐，聯邦星網主機就是最高AI智能了，現在有沒有誕生靈智都不好說呢。”
薑喬不清楚聯邦對AI智能的恒定標準，她接觸最多的就是嘟嘟。
嘟嘟雖然是保姆型機器人，不過芯片卻是高級的自主學習AI。
它交好的朋友，屠夫和醫療也表現出很高的智能，開荒要差一些，估計和小115差不多。
薑喬不解嘟嘟的反應：“我覺得，嘟嘟就和人類很接近，我時常會忘記它是個機器人。”
事實上，她也從對嘟嘟區彆對待。
可現在，她撿回來小115後，嘟嘟就有些反常的沉默。
這些反應，更像是人類吃醋的行為。
還是，嘟嘟擔心以後她不用它了？
竹貳：“喬喬姐，你也隻說是接近，接近雖然看著近，但本質上機器人仍然不是人類。”
“剛才小115喊姐姐，更多的是在模仿我。”
“它彎著電子眼笑，是在模仿嘟嘟。”
“那些，都不是出自它的自我行為，所以它仍舊是機器人。”
……
說到這裡，竹貳的視線落在嘟嘟身上。
他考慮了會說：“它確實是我見過，少有的高AI智能機器人，喬喬姐給的高度自由，這令它的學習進度非常快。”
“在大部分的事上，嘟嘟表現出特彆的自主思考能力，甚至一些人類感情它也懂。”
“不過，這些都建立在喬喬姐的基礎上。”
“一旦它脫離喬喬姐，很可能就會陷入無任務的無序紊亂狀態。”
竹貳看著薑喬，這個少年鮮少表現出這般的聰慧。
他說：“但人不會，人既是群居動物，亦是單獨的個人。”
薑喬若有所思：“說到底，還是嘟嘟的智能化不夠高。”
() 不過，她確定了嘟嘟是有點爭寵的，特彆這段時間，她和小115種植幽靈菇2號，幾l乎整日都待在一起，忙的和嘟嘟話都沒說上幾l句。
薑喬快走幾l步：“嘟嘟，等一下我。()”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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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機械臂一抄，直接將薑喬手裡的全接了過來。
薑喬讓小115繼續走前麵，她拉著嘟嘟走最後。
竹貳很有眼色，快走幾l步追小115去了。
隻有一人機器人後，薑喬小聲問：“我記得，剛迫降黑星的時候，你不喜歡齜狗，覺得他是壞家夥，搶了你的部分保姆工作。”
那都是半年前的事了，嘟嘟全都儲存在盤裡，自然還很清晰。
薑喬又說：“但後來，你覺得不討厭他，現在喜歡齜狗了嗎？”
嘟嘟點點頭：“喜歡的，齜狗每天在外麵給喬喬守門，是個好人，嘟嘟現在喜歡他。”
不僅如此，嘟嘟現在還喜歡好多好多的人呢。
薑喬問：“那小115呢？”
嘟嘟電子眼一下就暗淡了：“小115會嘟嘟學不會的種植，可以幫到喬喬。”
它這麼回答，卻不說自己是否喜歡。
薑喬黑眸深邃，從嘟嘟的回答來看，它的AI興許又有了很大的進步。
畢竟，這都學會答非所問了。
薑喬直接問：“你喜歡小115嗎？”
嘟嘟歪頭：“小喬喬喜歡，嘟嘟就喜歡。”
薑喬了然，那就是不喜歡了。
薑喬又說：“嘟嘟，小115的出現是意外，它是我同胞留下來的機器人，你不用和它比較，你們的定位不一樣。”
頓了頓，薑喬說出那句金句：“小115不是來取代你的，它是來加入我們這個家的。”
咳咳咳！
單純的小機器人睜大了電子眼，薑喬最後這句話它懂。
於是，小機器人天真的問：“真的嗎？喬喬不會嫌我沒用了，就把我廢棄掉嗎？”
薑喬揚眉：“絕對不會！我是在嘟嘟照顧下，艱難活到成年的，嘟嘟是我的家人哦。”
至少，比薑仲更有家人情分。
嘟嘟一下就高興了：“好的哦，小喬喬也永遠是嘟嘟的家人！”
撒花，嘟嘟有家人啦！
薑喬微笑：“現在，嘟嘟願意接受小115了嗎？”
嘟嘟電子眼biubiu發亮：“可以的，嘟嘟可以喜歡小115的。”
說完這話，它的電子眼又糾結的閃了閃：“可是，嘟嘟沒有生物性彆，嘟嘟不是姐姐。”
薑喬想了想：“性彆是生物圈的標準，你可以現在製定一個，適用與機器人圈的排序標準
() 。”
嘟嘟沉思起來，
胸腔裡的芯片運算的嗡嗡作響。
在走到山洞儘頭，
進入地下室，嘟嘟突然說：“我知道了。”
小115習慣的打開肚子，撿起根能量結晶體就往裡麵塞，雖然它現在用的是更高級的能量條。
它不僅自己塞，還捧起幾l根結晶體到嘟嘟麵前。
小115：“嘟嘟姐姐，換。”
嘟嘟梆的鐵拳頭砸在它腦殼上：“笨蛋，你不能叫我姐姐，但是你可以叫我大嘟嘟，你AI太落後，隻能當小115。”
薑喬差點沒笑出聲來，敢情它想了一路，就簡單的區分了個大小？
小115呆愣愣的：“大……大嘟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