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喬一個激靈,蹭的坐起來。
她臉色發白喘著氣,立刻就無比清醒。
夢境裡,大片隕石群還曆曆在目,鋪天蓋地像流星一樣砸下來,無處躲藏,無法躲避。
她抓住龍的手拿下來:“剛才,剛才是怎麼回事?”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通過金龍,聽到陌生又熟悉的華夏語言,熟悉的字句了。
龍眨眼:“共感。”
薑喬睡覺都不安穩,於是青年和她共感,見自己溫和精神力量輸送過去安慰。
薑喬抿了抿粉白的唇,良久才說:“知道了。”
睡意全消,一時半會的也睡不著了。
薑喬坐起來,她想起什麼在枕頭下一摸。
“你的東西,”那枚羊脂白玉雕刻的雙魚玉佩丟到了青年懷裡,“還給你。”
雙魚玉佩,水頭瑩潤,合成一個完整的圓形,看著就很有寓意。
龍知道和這玉佩相關的記憶,他搖搖頭又把玉佩塞給薑喬。
他說:“敖送你的,不是我的。”
薑喬慢吞吞抿著溫水喝:“你們倆一人一半,剛好合適。”
龍:“……”
敖:“……”
嫌棄!誰要和他一人一半了?
薑喬暫時不收玉佩,敖隻好拿了回來。
此時,天色還沒亮,其他人還在沉睡中。
薑喬不睡了,青年也陪著她不睡。
兩個小時後,天亮了。
狐狸是第一個醒的,拉長身體抖抖赤紅皮毛,從被我裡將睡眼朦朧的小十叼出來,就那麼帶著一起去晨練了。
自從安醫生說,小十可以多鍛煉,有助於發育遲緩的身體,早日恢複正常,狐狸就監督的比薑鏡還勤快。
薑喬扒拉出上回沒吃完的餃子,隨手丟鍋裡煮。
等到狐狸和小十鍛煉回來,薑鏡和竹貳才慢悠悠的起床。
薑鏡頭發蓬鬆,大早上沒戴眼鏡,眉宇之間平白多出幾分親和感來。
竹貳是最困的,洗著臉都能站著眯過去。
人形狀態下,他都長出了一圈圈黑色的熊貓眼,著實可憐。
等到一行人慢條斯理用完早飯,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所有人都全副武裝,戴著頭盔穿著防護衣,確保不露出半點皮膚在外麵。
其中,以薑喬的尤為笨重。
蓋因她是人類血脈返祖,人類簡直太脆弱了,稍微一個不對都能威脅到生命。
於是,竹貳在頭盔上改造了四層智能過濾網,薑喬一戴上,左上角位置自動浮現巴掌大的虛擬光屏。
小光屏上實時監控空氣質量,以及能檢測到的各種有毒物質。
防護衣是白色的,一穿上就服帖著身體曲線,韌性和彈性都很好,並不影響活動。
其他人的防護衣是薄款的一層,但薑喬是五層,厚厚的一層像是貼在身上的皮膚
。
好在,防護衣和頭盔連接,自帶氣體循環,穿著並不悶。
一應準備妥當,幾人站在石牌坊前。
薑喬深呼吸,看了眼石牌坊:“走吧。”
話音落下,幾人齊齊抬腳往裡走。
四米寬的街道,兩層木樓分列左右,下麵多是折疊的老式木頭,可以用作營生的門麵,二樓則是一排排的雕花木窗。
木窗鑲嵌了透明的玻璃,有些木窗完好,有些則玻璃破碎,從二樓掉落下來,碎成亮晶晶的殘渣。
竹貳拿鑷子撿了幾塊玻璃渣裝密封小瓶子裡,接著又裝了罐空氣。
這些都是樣本,等出去了給安醫生檢測,距離是什麼病毒,也許能檢測出來。
薑喬走出去二十米後,回頭看了看。
石牌坊依舊矗立在那裡,淺淡的灰色霧氣飄蕩,安靜的木門和木窗。
一切都很正常,唯獨沒有人氣。
薑鏡疑惑:“這街道應該是商業街吧?用來閒逛做生意的?”
胡說看了眼掉下來的招牌:“應該是。”
龍一直沒說話,緊緊跟在薑喬身後,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薑喬眺望步行街儘頭:“這是華夏古街,青石板路麵,複古的木質房屋,以前用作旅遊居多,會很熱鬨。”
華夏有過數不清的古鎮古街,每個地方都大同小異,唯一不變的就是熱鬨!
但現在,整條街上冷清的連個鬼影都沒有。
薑喬抬腳,邁進其中一間木樓。
這是間中餐館,擺放有序的複古圓桌,雕花的木椅,包間和大堂用絹布屏風隔開。
胡說繞進吧台,看到了一台電腦:“大小姐,這是什麼設備?”
薑喬黑眸幽深:“光腦的前身,叫電腦。”
電腦主機上積累了厚厚的灰塵,薑喬搬出來徒手拆開,露出了裡麵的硬盤和零件。
她扯下硬盤問竹貳:“這麼老舊的東西能解碼嗎?”
竹貳看了看:“不行,太古老了解碼不了。”
薑喬作罷,這座地下城池存在的時間,連龍都說不清楚,電腦自然是早壞掉了。
她抬腳往二樓去,腐朽的木質樓梯,木頭早壞掉了,露出了裡麵的鋼筋。
鋼筋也生鏽了,薑喬沒走幾步,一腳踩空差點摔下去。
薑鏡蛇尾一擺,正要把人卷住,龍的速度更快。
眾人隻覺一道金光閃過,他已經抱住薑喬,站在了二樓樓梯口。
薑鏡:“……”
突然發現,小金龍有點討人厭是怎麼回事?
看透一切卻不說破的胡說,拍了拍薑鏡的肩膀,抱著小十腳後跟躥出熱氣,直接躥上二樓。
竹貳站木窗邊,往外看了眼:“二樓也是用餐的,視野還真好。”
二樓並沒有特彆的地方,一眼就看到完。
幾人出來後,繼續往前走。
胡說突然說:“大小姐
,這裡很奇怪。”
薑喬點了點頭:“是很奇怪,所有的東西都還在,卻沒有人了。”
沒有人,就是最古怪的地方。
薑喬抬頭眺望,視野之內,樓棟林立,縱橫交錯,掩埋在歲月下的地下城池,宛如一座空城。
竹貳不解:“既然都在,那城裡的人去哪了?”
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薑喬往前走:“總能知道他們都去哪了……”
隻要將整個城池都走一遍,就一定有線索。
半個小時後,步行古街走到儘頭,青石板的路麵一拐彎,就進入了獨棟的彆墅區。
這裡是住人的彆墅區,複古的彆墅樓宇,家家戶戶門前都放著兩樽石頭獅子。
竹貳繞著石獅走了圈:“這雕的挺有意思啊,喬喬姐我想搬一對回去。”
薑喬抬腳進門:“隨你。”
朱紅大門微敞,野草叢生的荒蕪前庭,依稀能看到土壟的痕跡。
碎石小徑進去,是正對的落地窗大廳,裡麵陳設的是極簡風,旋轉的樓梯,白色的牆壁上懸掛著全家福。
薑喬在全家福麵前看了會,年輕的夫妻,麵帶幸福的微笑,抱著位三四歲大的幼崽。
幸福的三口之家。
薑喬的視線,從小夫妻臉上落到他們身上,最後定格在女方的右手腕上。
她頓了頓,抬手墊腳撚起袖子擦了擦照片。
隨後,她眼瞳一縮。
“這裡,”她指著女人的右手腕,隻能看到很小的一片皮膚,但那皮膚上似乎有什麼圖案,“你們看是不是有紋身?”
竹貳抬手,將光腦對準照片,高清掃描下來,再放大到光屏上。
經由光腦數據的臨摹推算,竹貳說道:“有七成的概率是紋身,而是還是很古老的針刺紋身,石墨青的顏色。”
至於,紋的是什麼圖案,能看到的麵積太少了,無法辨認出來。
薑喬皺眉:“看看彆墅裡還有沒有其他照片,注意看這夫妻的右手腕內側。”
說完這話,薑喬則三兩步上去二樓和三樓。
二路是主臥,三樓是兒童房和室內活動室,至於四樓則是露天泳池。
薑喬在兒童房轉了一圈,沒發現任何特彆的線索。
她接著下到二樓,主臥裡收拾的整齊典雅,朝外的露台小茶幾上還擺著沾滿灰塵的白瓷花瓶。
白色的輕紗窗簾飄動間,就好像這棟彆墅的主人隨時都會回來一般。
嗤啦。
薑喬推開衣帽間的門,厚重的灰塵揚起。
頭盔左上角的小光屏閃了閃,有幾個數據標紅了。
薑喬站在門口等了會,灰塵都落下了,她才輕腳踏進去。
最外麵的,是堆砌的飾品架子,往裡是通透的鞋櫃,最裡麵是男女主人的衣服,分左右懸掛。
薑喬打開櫃門看過去,各種麵料、各種樣式的衣裙搭配,沒有商標,但樣式簡潔典雅,統一
的輕熟風,
一看就是量身定製。
男主人的衣服,
則以白色的襯衣,黑色的西裝居多。
這些衣服懸掛的整整齊齊,熨燙的一絲不苟,不知道曆經了多久的歲月。
薑喬伸手碰了一下,衣物簌簌,立時化為片片碎步。
布料朽了。
薑喬垂眸,臉上麵無表情。
衣帽間的最裡麵,有幾個櫃子是鎖著的。
薑喬伸手一拉,生鏽的鎖頭哢嚓兩聲,櫃子應聲而開。
然後薑喬就看到——
疊放整齊的深橄欖綠製服!
和115身上那套一模一樣的製服!
薑喬呼吸凝滯,就那麼呆呆的盯著兩套製服看,久到根本不敢動一下,生怕任何的動靜都讓製服朽化。
“喬喬姐,”竹貳的聲音由遠及近,“我們又找到幾張照片,紋身圖案弄清楚了。”
他興衝衝的踏進衣帽間:“喬……”
“噓。”薑喬側頭,食指豎在唇邊,“輕點過來,幫我看看這兩套製服怎麼收起來。”
竹貳腳尖踩地,躡手躡腳靠近,從薑喬背後探頭一看,立時了然。
他想了想:“不好弄,需要專門的真空設備,我沒帶那玩意兒。”
薑喬點點頭,黑眸深深的最後看了幾眼製服,隨後小心的關上了櫃門。
不能完好無損的帶走,那就讓它們留在該在的地方。
薑喬退出衣帽間:“我們出去,這裡的東西都彆亂動。”
竹貳回道:“老大爺爺他們都在前庭等你,我辨認出了紋身。”
薑喬轉身往外走:“是哪兩組數字?”
竹貳驚疑:“咦,喬喬姐我還沒說你就知道是數字了?”
薑喬走在前麵,長卷的睫羽低垂,投落到一抹暗影,掩蓋住了黑眸裡的所有情緒。
竹貳在後麵說:“男主人紋身數字是383,女主人是745,他們的小孩沒有紋身。”
噠。
薑喬走下最後一步台階:“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