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黑星被削掉的那創麵,萬長明讓一隊工匠師下去,在整個創麵附上隔離物質,防止地心
岩漿外溢出現危險。
另外,薑老帶著學生們在創麵形成的平滑懸崖邊,種上了一排排的沙棗和胡楊、槐樹等樹木,形成防風帶,阻止邊緣的地帶沙漠化。
於是,在黑星上形成了神奇的一幕。
翠綠色的樹木帶,或蒼勁或嫩綠或虯結,順著直挺挺的懸崖峭壁,像一條柔軟的絲綢,蜿蜒輕撫過星球的創傷,帶來生機的一抹清綠。
黑星,和從前不一樣了。
庇護所裡的返祖者,很快就接受了萬長明等人。
畢竟,這些人長著和大小姐相同的外貌特征,且還在無償的幫助他們攻擊潮後重建,是以眾人很快就接受了。
萬長明等人還去看了華夏城,對城中央的火種英靈碑進行了肅穆的祭拜。
英靈碑周圍,四季常青的蒼翠鬆柏,朵朵純潔的白菊,都在清風中搖曳著發出簌簌的輕響。
萬長明站在飄揚的華夏旗幟下,他朗聲大喊:“全體,敬禮!”
唰!
五千人的先鋒隊,一張張黑發黑眸的麵孔,迎著初生的朝陽,肅殺又靜默。
薑喬遠遠的看著這幕,臉上清淡寡情,可眼裡倒映著聳立的英靈碑,幽深濕亮。
她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今天。
為了所有的火種不被遺忘,為了所有華夏牢記曆史,為了每位火種都能被記住名字。
祭奠完了,萬長明開始了第二項:“所有華夏英靈刻名,落葉歸根!”
他腳一跺,軍靴後跟噴出氣浪,帶著他唰的直飛出去。
萬長明手持一把熾紅的刻刀,一直上升到英靈碑最高處,與火種編號001齊平。
他握緊刻刀抬手,在火種編號後麵,薑喬特意留出來的空白地方,開始鐫刻這位火種的名字。
萬長明:“火種編號001,張喬生,男性,冷凍年齡18歲。”
刻完了張喬生,他移到第二位:“火種編號002,應敏,女性,冷凍年齡22歲。”
第三位:“火種編號003,王仲仙,女性,冷凍年齡20歲。”
……
玄鳥信息庫裡,有所有火種的個人資料。
萬長明要做的,就是把這些資料刻上去,往後每一年的祭奠,都要華夏後人莫失莫忘。
沒有先輩的無悔複出,哪有燎原之火?
他們每一個人在最青蔥的年華裡,甘願冷凍在無邊的黑暗裡,就為留下微末華夏的希望火種。
在地下城安頓下來後,每位火種都兩兩組成家庭,儘可能的將華夏血脈繁衍下去。
他們不該隻是一組冰冷的數字編號,他們都曾是一個個鮮活的存在。
薑喬認真聽著,把每個火種的名字都記住。
終於——
萬長明:“火種編號115……”
薑喬眸光一怔,刻到115了的資料了……
她來到黑星,遇到的第一位火種同胞,中間隔著三百年的
時間,115在黑星上留下的一切痕跡,都成了她的引導。
火種115,對薑喬來說是特殊的。
萬長明:“編號115,姓名蘇致遠,男性,冷凍年齡24歲。”
蘇致遠。
薑喬咀嚼著這個名字,玄鳥拉出的光屏上,編號115的火種個人影像亮了起來。
麵目溫潤的青年,連眼神都帶著笑意。
薑喬嘴角翹起:“果然,是個很溫柔的人啊。”
火種編號有了名字,玄鳥還放出了影像,過往的片段裡,薑喬幾乎都能想象這樣的青年,三百年前是如何一步步在黑星紮根的。
他在這片黑土地上,一邊種植糧食,憑一己之力養活了弱小的H庇護所,一邊像自己一樣,苦苦尋找同胞。
他在火山蟲巢裡找到了能源,他弄出了個會種植的小機器人小115。
終於,他在異種監獄的地下,爬進了防空洞,找到了地下城的蹤跡。
他欣喜若狂,以為找到了同胞。
然而,等待他的是基因病毒的虛弱!
火種115號蘇致遠倒在了距離地下城入口一步之遙的地方。
他滿腹遺憾,滿心不甘,全都記錄在了日記本裡。
三百年後,薑喬來到黑星。
她循著他存在的痕跡,一步步往前走。
這一次,她背著他的骸骨,繼承他的遺願,在日記本後麵繼續書寫。
她找到了地下城……
她重建了華夏城……
她遇到了潛龍組織……
她等來了二代玄鳥航母……
“都完成了,”薑喬看著蘇致遠的影像,聲音很輕的說,“我們找尋的、等待的、追求的,不管是同胞還是理想,全都實現了”
“蘇致遠,走好。”
沙沙沙。
蒼翠鬆柏枝葉婆娑,朵朵怒放的白菊壓彎了枝頭,隨風搖曳。
清風掠過薑喬耳際的細發,隱隱約約的像是有誰在回應,有誰在和她告彆。
這一場英靈碑祭奠,玄鳥錄製了下來,這些火種的寶貴資料,等開通了穩定的曲線躍遷通道,都需要傳回國內的。
隔日,萬長明組織病毒和基因專家,還有一隊精英特種兵,開始對地下城的基因病毒進行清除。
薑喬親手封閉的地下城,再次打開了。
眾人看著和華夏城有九成相似的地下城,特彆中心廣場上仍殘留的骸骨痕跡,全都很沉重的沉默了。
萬長明抹了把臉:“千年了,它都掩埋在地下屹立不倒,如今我們來了,它就該和火種先輩們一樣,重新活過來。”
地下城的病毒清除和舊城修複工作,有專項小組在進行,薑喬並未插手。
航母上的人大多都下來了,薑喬將華夏城的權限轉移給萬長明,那些修建的房屋、彆墅,就是拿來這時候用的。
衛星浮島上的一個個充盈的糧倉,還有庇護所裡的蔬
菜、水果等食物,也終於派上了用場。()
薑喬往日裡的囤糧,在這個時候大大緩解了航母上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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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黑星,煥發出和過去截然不同的新生景象。
一周後,玄鳥解析出伊甸園的坐標,確定了具體的地理位置,並直接隔空鎖定。
薑喬要往伊甸園去,萬長明不放心,他又不能親自跟著去,遂挑選了一隊五人的特種兵,護衛薑喬前往。
這五人是將整個航母裡的同行打敗,硬生生拿到的名額,隨便拎一個出來,都是能以一敵百的六邊形戰士。
潛龍的單兵和其中一個切磋過,僅憑□□的抗衡,兩人都是五五開,但這人是五人小隊裡墊底的技術兵種,擅長的是信息和網絡,最近正和黑客林幽走的很近。
薑喬這邊,本意是誰都不帶,但架不住薑清曼要去,另外長生也要跟著,竹貳也想去。
胡說倒也想去,不過他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留守在黑星,幫薑喬管著庇護所才是重要的。
另外,薑鏡也留下了,他不去小十就沒理由跟,且對外和聯邦的關係處理,和萬長明等人的接洽,他和胡說留下最合適。
於是,一行九人出發了。
兩天後,小型星際穿梭機停在伊甸園坐標點上,然而薑喬等人朝窗外看去,儘是蒼茫的宇宙暮色,根本沒有能居住的區域。
薑清曼皺眉:“是不是搞錯了?”
穿梭機的智能飛行係統,同樣是玄鳥在控製。
玄鳥:“沒有錯誤,掃描顯示這裡的空間波段異常,存在隱藏的、未知區域。”
說著,一道白色光束從穿梭機頭部發射出去,直接投射到異常的地方。
嗡。
沒有空氣的外太空憑空激蕩出波紋,那波紋蕩的越來越密集,緊接著一顆小型的星球出現了!
長生訝然:“沒聽說聯邦有這種隱藏技術啊,這是什麼原理?”
五人小隊隊長謝記光說道:“空間超頻波段隱匿技術,空間和聲音一樣,都具有人類感知不到的獨特波段,隻要攻破了波段技術,就能對空間波段進行扭曲隱藏。”
類比聲音,長生一下就明白了。
他皺起眉頭:“又一項聯邦從未公布過的技術。”
玄鳥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通過空間波段對比顯示對方的波段技術是殘缺的,應該是向其他緯度星域購買的技術。”
話一說完,眼前的空間隱匿完全被驅散,那顆小星球徹底暴露了。
綠意盎然!
第一眼,薑喬就看到了滿眼的綠。
謝記光五人沒什麼感覺,但長生三人就有些失態了。
竹貳怔然:“這麼多綠色的原始種植物,不是說聯邦的原始種植物已經滅絕了嗎?他們……他們……”
薑清曼臉色一冷:“他們欺騙了所有聯邦公民!”
饒是向來隻把姐姐的事放心上的薑清曼,此時也產生了憤怒。
這是愚
() 弄、是欺騙、是剝削、是壓榨!
薑清曼深呼吸,壓著怒意看向薑喬說:“姐,我想讓全聯邦的人都知道,他們應該知道這些真相。”
她在征求薑喬的意見,畢竟伊甸園對薑喬來說,有她想要的真相。
薑喬點了點頭:“你想做什麼就去做。”
薑清曼打開它的軍部任務錄製器的攝像頭:“你放心,我隻公布伊甸園這些植物,和你有關的事我不會播出去。”
她詢問了玄鳥,打開個人光腦權限,讓玄鳥接管錄製器,開啟了聯邦直播。
那一天,在黑星直播中斷後的一周,畫麵再次亮了起來。
無數聯邦民眾第一時間湧入直播間,本以為能看到黑星,結果對上了一張冷豔英氣的臉。
薑清曼沙冷的聲音傳出來:“我是軍部少校薑清曼,我正在伊甸園坐標點,目前在華夏的幫助下,我們破開了伊甸園的空間偽裝,一顆真正的伊甸園展露出來。”
她抿了抿唇,眉眼帶著野性的冷燥:“我認為,伊甸園是什麼樣的存在,所有聯邦公民都有權利知道,所以我開啟了這次直播,為我所護衛的公民展示真相。”
話到這裡,她轉動鏡頭對準了眼前翠綠的伊甸園星。
綠色的小星球!
原始種植物覆蓋高達90%的小星球!
聯邦公民們當場破防,原地爆炸。
“原始種植物!這上麵全都是原始種植物!氣抖冷.jpg!”
“哈哈哈哈哈,他們跟我們說原始種植物滅絕了,他們說滅絕了哈哈哈哈哈。”
“點煙.jpg,我他媽冷靜的腦袋上一坨冰,誰給我把爆衝木倉,我要把他們全突突了。”
“嗬,半點不意外,聯邦@行政府當政兩三千年,真以為是為咱們這些屁民嗎?我們就是韭菜!割了一茬又一茬的韭菜!”
“失望至極,迷茫了往後我們還能信任官方嗎?”
“甭管信不信任的問題,不曉得華夏和黑星的移民政策是什麼?老子現在就打包資產移民。”
……
在聯邦民眾議論紛紛中,薑清曼鏡頭避開薑喬,隨穿梭機降落了。
入眼,青綠的草坪,漂亮的美人魚噴泉,純白的六角羅馬涼亭。
隨著小徑完全往裡走,一棟棟把掩映在青蔥綠林裡的精致彆墅出現在眾人視野裡。
白牆紅瓦,圓形的穹頂,鑲嵌五彩琉璃,尖尖的塔,美輪美奐的像是童話裡的仙境。
薑喬皺眉,他們都來好一會了,可這樣的環境裡,竟沒有半個人出來。
謝記光朝小隊裡的科技後勤兵偏了下頭:“小江放無人偵察機。”
名叫小江的後勤兵就是那和單兵能五五開的青年,二十二三的年紀,技術卻牛逼得很。
他唰的拉過身後的背包,直接半蹲地上,摸出幾塊零件稍微一搗鼓,三架拇指大小的無人偵察機嗡的就飛了出去。
謝記光端著木倉,朝剩下的
三人往三個方向指了指。
當即,剩下的三人蹭的就散開,呈扇形往前方勘測。
謝記光擔心薑喬著急,小聲解釋說:“前輩稍等一會,等他們確定這裡安全後,我們再進去。()”
薑喬並不著急:我知道,讓他們三個注意安全。
兩人的話,通過隊伍頻道,每個人都聽到了。
接著,三道克製著小激動的聲音同時回應:前輩放心,我們沒事的。?()_[(()”
薑喬:“……”
航母上的人,她在和萬長明提過後,除了少數幾個高層會喊她“同誌”,其他人硬是一口一個“前輩”。
而且,全都用那種看活祖宗的眼神看她,小心翼翼的生怕她這個活祖宗哪裡磕碰了,襯的她像個瓷娃娃似的。
薑喬見他們改不過來,也就隨便了,輩分長三千年這種事,根本就平不了啊。
一分鐘後,小江最先彙報:“隊長,這顆小星球上沒危險性物質,不過真奇怪,偵察機也沒掃描到人類痕跡。”
緊接著,其他三人的聲音在頻道裡彙報情況。
隊員突擊手袁修:“隊長,西北方安全,無人員活動。”
狙擊陸建國:“正北方安全建築群安全,無人員活動。”
機動人員劉山:“東北方密林安全,無人員活動。”
全都無人員活動跡象,這就像是一顆無人居住的星球。
謝記光皺眉:“有人員居住的痕跡嗎?”
狙擊陸建國回道:“有!建築居室裡存在大量活人居住痕跡,其中一家低溫存儲室裡的蔬菜還是新鮮的,目測不超過四天。”
也就是說,四天前這裡還是有人活動的。
可眼下,這些人去了哪裡?
謝記光表情凝重:“保持境界,我們進來看看。”
他走在最前麵,身後是竹貳,最擅防禦的長生走薑喬身側,斷後的是薑清曼。
薑清曼的攝像頭對準的一直是星球上的景色,她把權限都交給玄鳥控製。
作為智能化很高的程序,玄鳥清楚的知道,什麼樣的畫麵能最刺激人的情緒。
於是,在薑清曼專心斷後的同時,聯邦一眾公民就看著,時而一朵高清的小野花,從軍靴上掃過,潔白的花瓣,嫩黃的小花蕊,拂過之時就像是拂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尖尖綠綠的小葉尖上,晶瑩剔透的露珠懸而不落,特寫放大的畫麵,美的讓人目不轉睛。
隨著隊伍前進,直播畫麵裡,那一棟棟的精美的彆墅映入眼簾,裡麵複古的陳設,家具全是原始種木頭手工製作的。
茶幾上擺著的鮮花,角落裡的綠植,原木的房門等等,令聯邦一眾人眼紅了。
“嗬,一邊說原始種植物滅絕了,一邊砍伐原始種樹木打製家具!”
“那個狗窩看見了嗎?媽的,連狗窩都是原始植物藤條編的!他媽的我們還不如一條狗!”
“狗?你太高看自己了,我們在他們眼
() 裡就是渣滓。”
“我隻想知道,這些原始種植物是怎麼種活的?”
“同想知道+1。”
……
不僅聯邦民眾想知道,就是薑清曼幾人也想知道。
她低聲問薑喬:“姐姐,這些原始種植物怎麼種活的?”
她的聲音,玄鳥沒有屏蔽,直播間裡的一眾人立刻就豎起了耳朵。
薑喬掃視一眼:“有專人養護,這草坪定期修剪,這裡的智能種植係統比聯邦的先進,另外……”
她停頓了幾秒:“這裡有多名種植師。”
說這話的時候,薑喬偏頭,黑瞳對上了攝像頭。
所有人就聽她說:“能種活原始植物的種植師。”
眾人倒吸涼氣:“!!!”
在聯邦最後一株原始種植物綠蘿死亡,行政府宣告原始種植物在星際滅絕,整個聯邦籠罩在人類畸變的大危機裡。
每一位種植師,都在聯邦有著尊貴的地位。
就算是這樣,全聯邦在薑喬之前,也找不出任何一名能種出原始種植物的種植師來。
可是!可是!可是在這裡!
在這裡,竟然豢養著不止一名種植師,且每一名都能種出原始種植物。
不期然的,聯邦眾人想起了那位橫空出世,揚言在五年內,能讓聯邦人擁有原始種植物的種植師。
那位種植師叫什麼名字來著?
很多人已經想不起了,但現在他們都想起來了,那一手神奇的種植技術,那人多半就是這伊甸園裡的人吧?
憤怒,憤怒無用。
欺騙,眼前都是事實。
悲哀,入目皆是悲哀。
……
一時間,直播間裡的沉默震耳欲聾。
薑喬沒理會這些,小江那邊有發現了。
小江:“隊長,彆墅群後麵有座小教堂,偵察機在裡麵掃描出異常陰影。”
謝記光當機立斷:“去小教堂。”
薑喬擰眉,一邊跟上謝記光一邊飛快說:“謝隊,這裡應當還有一座隱秘的研究所,那裡才是我的目的。”
謝記光點頭:“小江,地底深度五十米掃描。”
小江:“是,我一定為前輩找到那座研究所。”
這話間,小教堂到了。
薑清曼一步上前,和謝記光一左一右,警惕的同時推開沒鎖的木質白門。
吱嘎。
複古的木門發出老舊的聲音,光線隨著洞開的門縫斜射進去,將昏暗的室內緩緩照亮。
下刻,薑喬看到了跪下的背影。
謝記光唰的端起木倉,對準了前麵密密麻麻的背影。
玄鳥在頻道裡提醒:“教堂裡沒有活人溫度。”
沒有活人……
但在幾人麵前的,那些背對著朝神像跪下的,不是人又是什麼?
謝記光和薑清曼對視一眼,她朝後打了個暫緩的
手勢(),然後兩人同時慢慢抬腳往裡走。
兩人都是很以後經驗的軍人(),落腳無聲。
待走到最近的一人身後,謝記光森洞洞的木倉口對準其中跪著的人後腦勺。
他壓低聲音喝道:“不準動,雙手舉過頭頂慢慢轉過身來。”
薑清曼的木倉也鎖定對方,但兩人等了會,都沒等來任何反應。
兩人的臉色同時凝重了,薑清曼往左側方一轉,視線落到那人的臉上。
下刻,金色蛇瞳乍然緊縮。
她愣愣抬頭:“死的。”
謝記光也是愣了下,他拿木倉口戳了下那人,那人倏地就往後栽倒。
咚。
屍體後腦勺落地,閉著眼安靜,死的極為安詳。
謝記光上前去看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一連好幾個,全都是表情差不多的死人。
他放下木倉,朝外麵喊了聲:“小教堂安全,前輩可以進來了。”
薑喬踏進來,頓時看到了滿屋的屍體。
這些人穿著統一的白色長袍,袒露著雙臂,雙手合十舉至下頜處。
麵頰處塗抹著和五彩琉璃一樣的彩色顏料,兩指寬從鼻翼處飛過顴骨。
謝記光摸不著頭腦:“古怪得很,這些人死的時候沒有痛苦,甚至還很安詳,就像是在禱告的時候,突然就去了,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
薑喬一一看過去,約莫有五十來人,全都以同一個姿勢死去。
她的視線落到儘頭,那裡一座高聳的神像,背生雙翼,頭戴荊棘冠,雙手雙腳被拇指粗的鐵釘貫穿,釘在金色的太陽雕塑上,太陽雕塑的每道光芒尖刺,朝著四麵八方輻射,震撼又神秘。
當陽光透過五彩琉璃窗斜射進來,儘數投射到金色的太陽上,鎏金光影,搖曳婆娑,襯的那神像越發詭譎。
薑喬看著這幕,心頭忽的一動:“我來過這裡。”
隨行幾人一愣,竹貳跳上前,不解的問:“喬喬姐什麼時候來的?”
所有人裡,他在薑喬麵前是最沒拘束感的,通常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薑喬順著那股詭異的熟悉感深想,片刻後搖了搖頭:“我不確定,剛才看著神像,隻覺得好像見過。”
說著,她在教堂裡循著感覺,隨意的走起來。
有時候身體的直覺,遠比腦子的好使。
她繞過那群屍體,繞過了神像,繞過了還在燃燒的白蠟,最後停在懺悔室的小門麵前。
鐵紅色的窄門,門上掛著古藍星都少見的鎖頭,透過最上麵的細網,裡麵什麼都看不清。
薑喬臉色有茫然,但她說的話卻是:“這裡。”
薑清曼三兩步上前來,長腿直接一踹。
“嘭”的一聲後,窄門開了,露出裡麵逼仄的空間。
沒有凳子,沒有桌子,一無所有。
謝記光手上的探測器嘀的一聲,安全的綠燈亮起來。
() 薑喬不自覺走進去,懺悔室真的很狹小,以薑喬的體型竟是再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長生和竹貳靠在門邊,伸手往裡摸了摸。
竹貳一臉懵:“喬喬姐,這間懺悔室有什麼問題嗎?我沒看出來。”
其他人也都沒看出來。
薑喬也說不上來,但是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她確定自己不曾到過這裡,但身體裡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不時湧上來。
這間懺悔室平平無奇,但身體裡有某種力量在告訴她——這間懺悔室不對。
出於某種變故,她的大腦理智和身體割裂了。
薑喬沒多想,她依循感覺,伸手在懺悔室右壁上某個地方一按,接著又按下左壁,這次卻是按了兩下。
跟著是身後,要按三下。
最後是那道窄門,她拉過來關上,在窄門中央按了四下。
“哢噠”一聲輕響,整個懺悔室都震了下,像是剝落外皮,內裡極具發生變化。
一行人被隔絕在窄門之外,不清楚薑喬要做什麼,隻是忽的一下,她人嗖的就從懺悔室裡消失了。
就在眾人眼皮底下!
謝記光:“前輩!”
薑清曼:“姐姐!”
兩人撲向窄門,但卻被擋在了外麵。
正當幾人焦急,準備強行破除之時,懺悔室裡又發出很輕的嗡響。
薑喬從裡推開窄門,她一偏頭:“都進來,是向下的懸浮梯。”
眾人:“??!!”
懺悔室已經大變樣了,四四方方的銀色金屬狀,像個火柴匣子。
一行人挨個站進去後,隻見薑喬站在巴掌大的光屏前,點了點最後的數字。
-88層。
薑喬自顧自說:“這間懺悔室是唯一通向那間研究所的通道,我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知道,但是當我走進教堂的時候我就知道。”
這說不清但又好像哪裡很合理。
幾人都很懵。
懸浮梯在下降,能感覺到很輕微的失重感。
薑喬上手環胸,靠著金屬牆壁,閉著眼睛思考起來。
她想了會說:“應該不是我來過這裡,而是我和這裡應該有某種關係。”
那間從未見光過的地下研究所,薑喬更期待了。
謝記光眉心皺能夾死蚊子:“小江,把前輩身體異常反應做記錄,回去交給醫療官。”
薑喬斜看過去,對上了謝記光擔憂的眼神。
她勾了勾嘴角:“我沒事,隻是一種感覺而已。”
一分鐘後,懸浮梯停靠,叮的一聲金屬門開了。
謝記光五人猛然戒備,他和另一位突擊手躥到門口,率先在前開路。
薑喬站著沒動,竹貳等人也圍在周圍。
又半分鐘後,謝記光的聲音傳來,薑喬適才踏出懸浮梯。
負88層,明顯是一層實驗室。
一間間有著通透玻璃的房間,
各種化學器具和藥品,還有浸泡在液體裡形狀各異的人體樣本。
謝記光的五人小隊飛快檢查一圈:“前輩,這層已經沒人了,實驗數據和樣本都來不及轉移,這些人走的很匆忙。”
他將U盤大小的信號器插到設備上,方便玄鳥複製數據以及接管這裡的係統。
這個過程花了幾分鐘,薑喬站在大大小小的樣本罐前,這些樣本大部分都是人體器官組織,一塊塊的爛肉,多少有些惡心。
竹貳瞥了薑喬好幾眼,最後實在忍不住:“喬喬姐,你不覺得惡心嗎?”
他都快吐了。
薑喬搖了搖頭:“他們在研究人體基因。”
“啾”一聲清脆鳳鳴,玄鳥的聲音在整層響起:“是的,您說的很對,我已經接管地下研究所的60%係統權限,並若乾實驗數據資料。”
“在所有的數據裡,負55層有關潛龍的實驗項目。”
“並未檢測到和火種有關的數據。”
……
薑喬垂下睫羽,和潛龍相關那就是千年前林幽等人先祖被帶到這裡做實驗的事了。
薑喬:“去看看。”
這裡沒有任何線索,一行人遂往上去到負55層。
玄鳥:“我已經接觸了該樓層的安保係統,另外我接管的樓層裡,同樣沒有發現任何活人蹤跡。”
在幾人麵前,出現一麵光屏地圖,整個地下研究所呈一“H”字形,綠色覆蓋區域則已被玄鳥接管,紅色區域目前未知。
目前,玄鳥的區域主要在左邊,右邊是大片的紅色,中間銜接的橫橋則是灰色的。
玄鳥:“根據現有數據計算,灰色的橫橋區域未知且存在危險。”
叮的一聲,負55層到了。
有玄鳥接管,這一層相對安全,不過謝記光也沒放鬆警惕。
出奇的,這一層沒有什麼實驗室,整層拉通了,一眼看去,全都是兩米高的圓柱體艙體。
艙體上下透明,已經分辨不出的類人形樣本浸泡在裡麵,起起伏伏泛著僵白的死灰色。
薑喬一眼就認出,這些類人形樣本,全都是幼童!
細細的胳膊,蜷縮的細細的腿,乾癟的肚皮,大大的腦袋。
有些似乎隻有兩三歲,很小的一團,有些大點就七八歲,無一例外,這裡都沒有超過十歲的樣本!
謝記光陡然就生出憤怒來:“這是地下城火種先烈的第一批後代吧?”
玄鳥在解析資料:“是,這裡的都是。”
地下城火種全員覆滅,自此掩埋在不見天日的黑暗裡,而他們的後代,那批華夏血脈的後代,都被聯邦帶了出來。
帶出來乾什麼,眼前不言而喻。
這一幕,薑清曼沒有避開,真實的納進直播鏡頭裡。
黑暗的罪行應當予以曝光。
“是,都是,”林幽輕哽的聲音,通過玄鳥的信號傳進來,“這些都是潛龍的先祖,後來逃出來的
那部分,我們的血脈已經不純了……”
她眉骨上的魚鱗,就是當年的罪證!
謝記光似乎暗罵了一聲,站在林立的艙體中間,他似乎能清晰看見當年的一幕。
這些都還是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呢。
薑喬黑眸深深:“都帶出去,帶出去葬在華夏城英靈碑邊,讓他們家人團聚。”
謝記光猶豫了:“可是,前輩你來這裡是有重要的事……”
薑喬走到其中一具艙體前,按下開艙按鈕:“不礙事,不急在這一會。”
她都這樣說了,於是一行人開始動手,小心翼翼將艙體裡的屍體收斂起來。
聯邦直播間裡。
有人不解,有人在科普,也有人在沉默。
等到收斂接近尾聲,謝記光準備找薑喬彙報,一回頭人不見了!
他一個激靈:“是看到前輩了?”
幾人麵麵相覷,竹貳不解的說:“三分鐘前,我看見喬喬姐往裡走了。”
薑清曼二話不說,順著足跡往裡小跑。
然,她跑出十來米後,地上的足跡斷了!
她看著麵前的艙體,臉色難看:“不見了。”
謝記光心都緊了:“小隊分列搜尋,彆放過任何角落。”
跟著,他又問玄鳥。
玄鳥拉出監控光屏:“三分鐘前,薑喬確實在這裡。”
監控畫麵上,薑喬一路往前開艙,待走到薑清曼站的位置時,她在原地呆立了十來秒,視線一直看著前方,臉上表情看不到。
緊接著,她回頭看了眼監控攝像頭,遙遙的那一眼剛好和正在看監控畫麵的眾人對上了。
眼瞳幽幽,深不可測,像掩著什麼未知的內情。
一行人頭皮發麻,好在薑喬很快就轉過頭去了。
她繼續往裡走,一直朝著這層最深處走去,陰影層層籠罩下來,逐漸吞沒她的背影。
先是頭,接著是上半身,微微晃動的發梢還在腰際,接著很快就看不見了。
很快,她就徹底走進了黑暗裡,走出了監控鏡頭的範圍,徹底消失在幾人的視野裡。
薑喬就這樣不見了。
一行人呆滯,薑清曼沿著薑喬走過的路徑,來回走了好幾次,她都沒走來不見。
長生若有所思:“這裡是不是也有類似的空間隱藏的東西存在?”
謝記光看了眼檢測器:“沒有,有的話玄鳥會提醒。”
幾人不信邪,都按照薑喬走過的路,又來回走了好幾遍,依舊沒任何線索。
在深處儘頭,是一堵冰冷的金屬牆壁,根本就沒路了。
謝記光在頻道隊伍裡呼叫,薑喬的頭像很快就灰了下去,信號中斷了。
謝記光怒了:“給我搜一層層的搜!我就不信了,誰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把前輩藏起來。”
其他四人大聲應喝,小江立刻將背包裡的東西全抖出來,他動作飛快,三兩下就組裝出各
種小玩意兒。
這些形態各異的小玩意兒(),有像蜜蜂的小金屬球?[((),也有長的像蜘蛛的,還有一隻揮著鋒利刀臂的金屬螳螂。
竹貳對這些超感興趣的,他忍不住蹲過去,撥弄了兩下螳螂的刀臂。
小江飛組裝邊解釋:“這些是我華夏最出色的探測設備,它們都叫探姬,可以掃描可以偵查也具備基礎攻擊能力,最厲害的是能協同作戰。”
剛說到這裡,蜜蜂狀的小金屬球就和金屬螳螂自動配對,一隻空中飛一隻地上跑,蹭蹭就不見了。
竹貳搓了搓手,按捺下小激動:“小江哥,等從這裡出去,我們探討探討怎麼樣?我也有很多這種小玩意兒。”
小江眼睛一亮,他飛快瞥了隊長謝記光一眼,見他沒注意猛點頭。
謝記光開始根據地圖,對每層進行尋找,長生等人也參與進來,對分配的任務毫無異議。
就在眾人尋找薑喬時候,彼時她發現自己站在個漆黑的地方。
薑喬眨眨眼,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她站在原地沒動,凝神細聽。
安靜、虛無。
靜到虛無,靜到連自身都感受不到。
薑喬在心裡默數,約莫過了兩分鐘,她嘗試往前抬腳。
腳尖點地,腳後跟落下,後腳往前。
噗。
她額頭撞到了,那東西冰冷僵硬,撞的腦門一疼。
薑喬抽了口冷氣,緩緩的移動方向。
這次她順利的往前走了幾步,可沒走出多遠,腳下一陣崎嶇不平,她往前一個趔趄,險險的雙手撐地,她才穩住身體。
黑暗裡,薑喬想起手腕上的光腦。
她摸索著打開光腦,發現沒有信號,但有微弱的幽光。
薑喬把手腕湊過去,幽光對準不平的地麵。
下刻,她對上一雙灰白、渾濁的眼睛。
那是,死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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