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島上的女獄警和囚犯們(四)(1 / 2)

董野睡到半夜, 就被“砰砰砰”的敲門聲驚醒。

他立時醒來, 拉開門,就看到一個如同被嚇壞的兔子般,蜷縮在門邊,眼巴巴看著他的年輕女孩。

她的衣服略帶淩亂,睡衣口子在鎖骨處扯開大半, 雪白肌膚在夜色下瑩潤如玉。

“怎麼了?”董野緊張起來, 他巨人一樣站在門邊,“為什麼突然到燈塔來?”

“出什麼事了?”

是那群囚犯們做了什麼?以至於她從自己的臥室跑到燈塔來?

董野有些驚怒。

他的臥室在燈塔的頂樓, 燈塔的門是常年不關閉的, 因為這個島上能流動走來走去的, 隻有他和獄警,也就無需戒備。他隻在臥室門弄了個鎖, 但這也隻是麵子工程, 沒個屁用。

宋渺站不穩, 她攀著門,爬起來, 疲憊不堪地張口, 眼眸在深夜中亮得像是一團火,狼才有的光芒,但很快在她溫吞狼狽的情緒下,又像是一隻委屈的紅眼兔子。

她問他:“這個島上的囚犯都是這樣嗎?”

董野沒懂, “什麼?”

宋渺忍耐地咬了咬牙, 她想起袁崧那句話, 齒冷中又覺得要崩潰。

她慢慢地揉了一把額角,憋著氣勁,這時候才注意到董野目光沒有向下看著她,而是平視她頭頂的空氣,整個人都緊繃如一把弓。

宋渺一下子恍然大悟,匆忙將睡衣領口扯回原位。

然後,從喉嚨間含糊不清吐出一串話來:“有一個男人,在他們的樓的走廊上。”

“衝著我在的走廊,大聲喊話。”

“他說他生病了,要我去看看她。”

董野:“……”

他驚愕不已,完全沒有料想到會是這個答案。男人站在門邊,高大粗莽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有安全感,宋渺忍不住湊他近一點,她繼續說:“我被吵得睡不著,他一直一直地在喊我,叫我去瞧瞧他。”

“那你去了嗎?”董野這句話問出口,又覺得自己傻子一樣。她要是真在深夜去了,恐怕就被那居心叵測的男人給壓在床上,喊天天不靈,喊地地不應。而他早晨起來再見她時,她大概是一身狼狽,哭成紅眼兔子。

但他沒想到她的回答卻是:“我去了。”

董野下巴頦的那一道傷口醜陋地擰動了下,他看著麵前的混血女孩,難以置信。而宋渺灰藍色的眼裡,有著淩淩的光澤,像是火焰又像是海洋。她看他不信,說:“我真的去了。”

“隻不過,我帶了尤樹,”宋渺踢了兩下腳下的拖鞋,她眉宇間升起倦意與煩躁來,她說,“我又不是醫生,他喊我做什麼?”

“尤樹是生物學家,還做過人體實驗,”擁有著柔嫩白皙肌膚的女孩,在深夜下,揉了揉眼,她困極了,小聲含糊說,“應該挺懂這些的,我就帶著尤樹一起去看他。”

“那個說自己身體不舒服的犯人,好像叫做許多冶。他過去常常這樣嗎?也這樣在半夜喊叫過袁崧?”

宋渺灰藍色的眼緊緊看著他,等待答案。

董野沉默地看著她,聞言,嘴角不由上揚了下。

他情緒漸漸從驚怒變為平和,“沒有,這是我頭一回聽說他不舒服。”

“……嗯?”疑惑地從喉間哼出這一聲。

她仰頭看他,因為距離太近,不得不先退後一步,她聽到燈塔外有海浪的聲音,似乎是在漲潮,因而在島中央的燈塔也能聽著這聲音。海潮的聲音使宋渺很是放鬆下來,也或許是因為站在守塔人身邊,她分外有安全感。

此時正是淩晨兩點多。

夜已靜,有細微的蟲鳴聲,她聽到董野說:“因為他就是一位因為一個重大醫療事故,被富豪動用關係送入練島監獄的——醫生。”

宋渺愣住。

“這個島上,”董野倒了一杯熱水,塞給她,沉聲道,“幾乎每一個人都會點醫術。而島上,定時空投藥物,他們不會這麼輕易就身體不適的。”他冷嘲般挑唇,笑了起來,淡漠而認真對她道,“所以他是在騙你。”

宋渺握緊手中的杯子,她喃喃說:“騙我?”

董野沒再說其他的話,他冷峻冰涼的臉像是岩石,又像是海中經曆風浪卷席的礁石,他布滿風霜雨雪的英俊容顏間有著莫測情緒。

他低頭問她:“隻是因為這個才來找我的嗎?”

宋渺對上他冷黑色的眼,她點頭,吞咽唾沫,然後手指蜷縮在熱烘烘的杯子上,她說:“抱歉,我還不大習慣,雖然尤樹說要拿刀給他動手術看看是不是闌尾炎犯了,但許多冶拒絕了。”

“我就想來找你,問問看,作為獄警,有沒有這個義務給他們半夜找醫生。”

董野說:“沒有。”

“你隻需要保證他們好好地呆在島上服役就行,”他冷冷說,“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尤其你是個女性,大晚上的就彆理他們,好好睡覺就行。”

他給了她一個,意想之中滿意的答複。

宋渺長久地鬆了口氣。她仰首喝了一口熱水,感激地對他道:“謝謝,我知道以後該怎麼做了。”

初來乍到的女獄警,對這些規則不太理解也是情有可原,她得到守塔人確切的回複後,便想要起身回去。

董野喊住她:“我送你回去。”

宋渺驚訝地回身看他,他已經穿上了外套,順手也給她抓了一件,搭在她的肩頭上。

這是一件厚厚的,帶著濃濃男性荷爾蒙氣息的外套,宋渺嗅到衣物上有海水的腥味,還有像是大犬在草叢中滾過一圈的草木香。

她聽到董野說:“這麼晚了,下回不要輕易出門,萬事記得小心。”

“對了,”他走在她前麵,高大寬厚的背影像個熊,“有一句話,我還沒來得及提醒你。”

“什麼話?”宋渺雙手蜷縮在外套口袋裡,她看著他。

聽到他沉沉說道,“儘量不要在深夜單獨和犯人呆在一起,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