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崧渾身上下的動作都僵硬了。
他這時候才茫茫然地想起來,他好像確實說過這句話。
但是當初為了什麼說?是因為他擔心她被亞爾維斯哄騙,不希望她因為某些容顏出色的囚犯的刻意勾引而就此拋去所有理智,但他忘記了,在他說完這句話後,若是她乖乖聽下去,便不會再給一絲一毫機會給同樣是在這個世界裡的他。
袁崧“嗯”了聲。
他這時候才笑起來,笑意淡淡的,沒了前幾分鐘讓宋渺心悸的難看情緒,他點了點頭說:“我說過。”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他平靜地又複述一遍:“小兔子,你不適合這裡。”
“我當時好像是這樣說的,對不對?”
“嗯。你這樣說過。”她看著他。
“所以我乖乖聽了。”
袁崧的風衣尾被她放下,又輕輕拍了兩下,變得平整。
這件衣服的布料很好,所以即便是情急之下的重力,也沒讓它變得難看。後來的重新拍打,也讓它恢複如初。
宋渺嗅到他身上的煙草味道,看到袁崧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他沒有用打火機點燃,而是顧忌著她在這裡,隻含著煙,慢慢垂下眼簾。
袁崧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他問她:“那麼,陳韞呢?”
他問她,如果你乖乖聽了下去,為什麼還要和陳韞那樣親近?
袁崧的反問,讓宋渺無所適從。
她才意識到這一點,揉了揉眉心,為自己剛才情急之下找了這個理由而罵了聲操。
她不能解釋和韞的身份,至少在他們都還沒離開島嶼前。
和韞說過的話,她這個做妹妹的一點也不能忘記。
她能怎麼說?
隻能說:“過不久你就會知道的。”
袁崧因為這個回答,不免揚唇笑了笑。他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地嗯了聲,說是要走,卻還是忍不住看向她,最後低低聲說。
“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我的所有心思,都不會告訴你的。”
袁崧是怎樣的人?他還算是個正人君子,雖然長得又冷而具有鋒芒,卻從來不會對弱小的東西做出什麼壞事。
宋渺在他眼中,是弱小的東西,是他認為的小兔子。
在他感覺到自己喜歡上她後,就更覺得她小而柔弱,是誰都能夠欺負的,所以他很想很想保護她。
因此他看不慣和韞靠近她。
袁崧看到她眼中的驚異,伸手擋住她的目光,“彆這樣看我,小兔子。”
好久沒有這樣喊她小兔子了。
袁崧失笑。
“所以啊,如果不是今天看到,我真的會將這些情緒藏好的。”
他當初說得真不錯,她和他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
所以,放在清醒時候的袁崧身上,他絕對會在深思熟慮下,隱藏下所有、所有的心思,不會讓他的情緒愛戀成為任何使她困擾的東西。
但是今天,他沒有忍住。因為看到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
宋渺的呼吸慢慢沉下去,她瞥到走廊那邊和韞的臥室門開了,兄長抱臂冷漠看著他們,年輕斯文的麵容上很是寡淡。
袁崧也看到了。
他冷嘲般掀了掀唇,又像是問她又像是問自己:“他真在乎你,對不對?”
“你也很在乎他啊,小櫻花。”
男人眼中有幾分情緒,他看到她聞言後愣住的臉,禁不住又伸手擋了擋她看過來的眼神,低聲淡笑說:“說了不要這樣看我。”
煙草味被一陣風卷過,遞進她的鼻翼,宋渺下意識地咳嗽兩聲,因此閉了閉眼。
就在閉眼的這一刻,她又覺得唇上蓋了片溫軟。
她驚愣睜眼時,袁崧已經轉身走了,步履平穩,看不出慌張來,而和韞看到這一幕也愣了,他眼裡頓時染上怒意,疾步朝她走來。
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去追袁崧,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一包濕巾。扯出來蓋在她唇上,讓她擦掉,然後怒意衝衝,仿佛要被點炸的炮仗樣往樓下衝去。
最後還是宋渺拉住他,用了一堆軟聲嬌語哄住了暴怒中的和韞,這才避免了一場戰爭。
“我X他嗎的!”
難得罵人,還是滿口難聽話的和韞,一雙灰藍色眼裡滿是燃燒的火焰,他碾著牙,操了袁崧八輩子祖宗。
宋渺:“……”
她忍不住:“就隻親了一下,你就這麼激動,我以後要是談戀愛了你可咋整?”
和韞幽幽地看過來,他的情緒依然激動,但邏輯清楚明確:“這不一樣,他是偷親你的,你喜歡他嗎?”
宋渺說不出喜歡兩個字,隻能和他大眼瞪小眼。
和韞冷冷笑了下:“所以,在你有一個明確喜歡的,未來準備談婚論嫁的對象以前,你哥哥我操心擔憂都是正常的。”
“而且,我非常清楚一點,隻要你談戀愛了,對象是你喜歡的男人,我怎麼可能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親密?”
和韞的情緒終於慢慢緩下來了,他的修長手指重重擦過她的唇瓣,替她用濕巾清洗那一塊被貿然偷親的地方,“我是你哥,在你還沒有愛人以前,我得保護你。”
“小時候是這樣,長大以後也是這樣。”
宋渺聽著他認真刻板的聲線,哎了聲。卻也忍不住抱了他一下,朝他說:
“謝謝哥哥。”
和韞的懷抱總是那股子溫暖的愜意的氣息,她不由深深呼吸一口,心中想著,何德何能,他這樣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