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病
小徐不知想起了什麼,神情頗為激動,眼眶都紅了起來。
良久,蔣宏宣開了口。
他聲音嘶啞、晦澀,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氣才從嗓子裡斷續擠出來。
“有瑞庚的…消息嗎?”
小徐先是一怔,隨後紅潤的眼眶迅速黯淡下去,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老爺子沒病倒之前,四處托人去西北打探,可是半點消息也沒有。甚至有人懷疑…懷疑…”
小徐掙紮幾次,還是沒能把後麵的話說出口。
蔣宏宣痛苦地閉上眼,兩側的手狠狠攥緊,手背上甚至能看到爆出的青筋。
“不會的,不會的。”
他低低道,仿佛在說服小徐,又仿佛是在說服他自己。
蔣宏宣坐在床邊,之後一個字都沒再說,隻是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又不知過了多久,小徐擔憂地看了床上少年一眼,又看了蔣宏宣一眼,最後起身推門離開了。
在他推門的一瞬間,堂屋刺目的亮白燈光從門縫傾斜而下,愈發顯得臥房昏暗。
驀然間,單人床上傳來一道似有若無的低喃聲。
這聲音雖輕,可落在蔣宏宣耳中,卻仿佛一道悶聲重響般,將他從恍惚中驚醒。
“沈黎?”
他輕聲喚道。
然而之後再也沒有任何動靜發出,床上臉色青白的少年,仍然深陷沉沉昏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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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刺目的白,無邊無際。
沈黎感到周身一片寒意,那寒意仿佛能擊穿骨頭般,刺入骨髓中。
他想動,可四肢卻沒有任何反應,仿佛已經脫離了
大腦神經的掌控,隻有一陣又一陣鈍痛感自四肢處傳來。
許久,他吃力地張開眼。
入目處皆是一片皚皚白雪,那刺目的亮白色,將他久未見到光亮的眼睛,刺得生疼。
這是哪裡?
一種極度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
心裡有一個聲音幾乎就要破土而出,可最終還是被禁錮在薄薄的土層之下。
四肢的鈍痛感逐漸減弱,隨之而來的是失去知覺的麻木感。
刺骨的寒意已經穿透骨髓、肌理,滲入五臟六腑。
他此刻腦子裡所有的念頭,都被這種叫人發瘋的冷意給全速擊退,潰不成軍。
“沈黎——沈黎——”
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模糊的聲音,那聲音隨即被呼嘯的風聲給吹得支離破碎。
他正想再仔細去辨彆,耳畔卻猛地轟然作響,剛剛
麻木的痛意呈幾何倍重新爆發出來。
“沈黎!”
這次耳邊的聲音無比清晰。
“沈黎!”
又一道聲音。
痛感仿佛神經上的錯覺般,如同來時一樣,倏地一下消散無蹤。
周遭的一切旋即粉碎消失,他感到自己置身在一個黑漆漆的空洞之中,又過了不知多久,一絲光亮隱隱在前方閃現。
沈黎緩緩睜開了眼,入目處是昏黃的光線,以及坐在床邊蔣宏宣焦急恐慌的麵孔。
“蔣叔叔…”
他開口,聲音嘶啞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