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葉知道在她這裡問不出什麼,原本也沒報太大期望。
冷不丁,坐在一旁的何芳草說話了。
"是誰舉報的,我大約知道一點。出事前幾天,誌偉曾經和我提過一句,說似乎有彆的生產隊的隊長在偷摸打探咱們隊裡的情況,他原本還準備開個會,給大家提個醒,說話一定要小心,哪曾想,會還沒開,咱隊裡就出事了。”
“是這樣…”蘇雲葉把事情串聯起來,“我大約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大舅他去供銷社一次買了太多豬肉,被有心人看了去,結果人家就盯上咱們生產隊,之後不知從哪裡得到了消息,被他知道了隊裡包產到戶的事。”
郭鳳珍傻了眼,半晌“哇”地哭出聲:“這個挨千刀的賀明,當初我和他說過,彆一下子買那麼多肉,容易遭人眼紅。他非得顯擺,這下好了,到底弄出事
來了…”
“大舅媽,你先彆哭,我大舅買肉隻是個起因,最重要的還是告發的人,是怎麼知道隊裡搞包產到戶這事的。就因為我大舅買了三斤肉?我看沒這麼簡單。”
“雲葉,你就彆安慰我了。說來說去,都怪你大舅買的這三斤肉,要不哪能弄出後麵這麼多事來。”
郭鳳珍還在抹眼淚。
“大舅媽,這事也不能全怪大舅。既然人家跑去告發,說明早就看咱生產隊不順眼,想揪小辮子了。就算沒有大舅買肉的事,也會有彆的事讓人家盯上。”
頓了頓,蘇雲葉又道:“再說,咱們隊裡做得這個事,原本就是冒著風險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都會被人知道。”
被她這麼一勸,郭鳳珍的情緒才算緩和下來。
“那…接下來該咋辦呢?”
蘇雲葉緩緩吐出一個字:“等。”
“就這麼乾等著?”賀娟在一旁著急地問。
“等著公社的消息吧。”
如果何支書真的照著她說的去說,估計這兩天公社就會和縣裡彙報上去了。
對於縣裡的反應,她還是有信心的。
先前在魏縣長家裡吃飯時,魏縣長對她提出來的公社辦工廠似乎並不反感,相反還有重視的意思。
在計劃經濟與市場經濟轉換的交接點上,魏縣長應該是思想更活絡,更早轉變觀念的那部分人。
也因此,蘇雲葉才敢提議讓公社把事情彙報給縣裡。
她想賭一次,賭賀誌偉不僅會沒事,反而還會因為這次的事件而因禍得福。
就算是最壞的結果,那也就是賀誌偉失去生產隊長的職務,還要連同賀明,以及其他參與包產到戶的隊裡乾部一起,去蹲一段時間的監獄。
但時間不會太久,到了年底,最晚明年初,他們就會因為形勢的變化被釋放出來。
到時賀誌偉當不了隊長,她就讓他去縣城,正好加工部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就缺誌偉舅這樣的人才呢。
當然,這些話她是沒法和何芳草、郭鳳珍她們直說的。
折騰了一天,大家都累了,尤其何芳草還是孕婦,考慮到她的身體情況,郭鳳珍和賀娟一起,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讓她暫時先住在這裡。
蘇雲葉和賀娟,又回到曾經住過的東廂房去住。
然而,屋裡剛熄了油燈,外麵院門口突然傳來拍門板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