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緒越不寧,景平撫了撫胸口,告誡自己,這都是她的胡思亂想而已,世上哪有這般巧合的事。
“蘇律師,門口有人找。”
辦公室的茶水妹清脆的聲線將景平從幻想中喚醒。景平抬頭,正看見門口站了一個西裝筆挺全身散發著精英氣息的中年男子。
“請問是蘇景平小姐嗎?”
男人輕叩了三下門,見景平看他,便開口道,麵容很是儒雅。
“我是,請問您是誰?找我有什麼事?”
景平微笑道,而後衝男人點頭,示意他可以在對麵坐下。
“是這樣的,蘇小姐,我受了阮盈盈女士的委托,保管她的遺囑。昨日阮女士去世,這裡是她留給你的遺產,請你過目,如果沒問題的話,麻煩蘇小姐在這裡簽個字。”
男人說著話便送來一份文件,此刻他的右手小指正放在遺囑最下角簽字的那個位置,動作非常的專業。
隻一眼,便知此人是同行。景平眉心微蹙起,她竭力忍下心底的詫異,認真的看文件。
彆墅、豪車、位於陽明山的度假村、還有銀行戶頭那後麵跟了許多零的錢。
景平的視線從這些字眼中匆匆掃過,唯有在看見遺囑最後,明顯就是一行手寫的秀麗的字跡時,臉上終於浮現一絲動容。
“景平,我知這些年你一直都在尋我,隻是往事不可追,我這一生已然至此,再不能回頭。香港終非安樂之地,如沒有放不下的人,你最好快些離開這裡,回蘇州好好孝順你母親,順便替我告訴姐姐,小柔早就原諒她了。”
景平的手指緊緊的扣住那份遺囑,指尖慢慢開始泛白。
小姨,原來果真是小姨嗎?原來年複一年她在報紙上登的那些尋人啟事小姨她都看到了?既然知道了為何又要躲起來不與她相認?
眼角漸漸濕潤,景平隻覺得就像是做夢一樣。找了這麼多年的人終於找到了,結果卻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天,景平的雙手一直在抖,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簽了文件,怎麼打發走那個陳律師的。
男人走後,她摸到手機又給秦督察打了電話,電話裡聲音一直抖,差點就控製不住泣音:“秦叔叔,昨天那位死者的死亡報告出來了嗎?究竟是怎麼死的?”
“平丫頭,看來你對這個案子很上心啊。結果剛出來,死者是自殺,自己在浴缸裡割斷了右手腕的大動脈,失血過多導致的死亡。”
自殺麼?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想不開要自殺?
而且依遺囑上麵的字跡頗顯潦草,顯然就是匆匆寫成的。假如是一個鐵了心要自殺的人,會有這般倉促的舉動嗎?還是說這其實根本就不是自殺?而是一場早就設計好的謀殺?而小姨剛好知曉有人要害她,所以提前寫好了遺囑?
說不通,這些統統都說不通。小姨既然是聶政養著的情人,而且依照遺囑上豐厚的遺產來看,必然是十分得寵的,想害她的人除了聶政養在彆處的其他女人之外並無他想。可是假如是這樣,小姨為什麼不乾脆告訴聶政?除非,想害她的就是聶政,所以她根本無法反抗?
景平被自己此刻的想法嚇了一跳,假如小姨的死真的和那個傳說中的黑社會老大有關,那她該怎麼辦?
告他?恐怕官司還沒有打起來她先遇害了。那麼,偷偷在暗地裡想法設法搞垮他?這一條更不切實際,財勢那般雄厚的男人,她要用幾輩子才能鬥得過他?
一整天,景平的精神都處於恍惚狀態。好容易挨到了下班時間,她如往常一般去公司的地下車庫取車。也許是心理作用,景平總覺得今晚的車庫有些不正常,就連空氣似乎都多了幾許壓力。
快步走到自己車前,手中還拿著鑰匙。景平正想著快點開了車離開這裡,就感覺腰上一涼。一個硬硬的散發著森冷氣息的物事正好死不死的抵在她的腰上。
“蘇小姐,得罪了,我們老板想見你,請跟我走一趟吧。”
說話的男聲溫和有禮,語氣隨和的就像是在和她討論今天的天氣一樣,景平僵著身子回頭,意外的看見一張長相很是粗獷的男人的臉。
“不麻煩,不過就是見一下而已,隻是這位先生,見麵之前,能先把這家夥移開嗎?你知道,很多時候,人可能,並不能控製好自己的手。”
景平唇角含笑,聲音卻硬邦邦的,一雙如秋水般瀲灩的眸子此刻正有些驚懼的看著抵在腰間的槍。
聞言男人的手卻沒有鬆開半分,反而是用另一隻手打開身旁的車門,衝她道:“蘇小姐,請上車。”
態度彬彬有禮,隻是那把槍的位置卻是絲毫未移。景平無法,隻好聽話的坐了進去。
此刻不用人多說她已然知曉想要見她的大人物是誰。既然是聶政要見她,就算是她這次逃了,必然也是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索性還不如豁出去,弄清楚對方到底想要什麼才是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