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閻剛看樣子還蠻喜歡欣賞聶政這個手下的,可是非就要拉自己一起下水麼?這不是明擺著逼她出手嘛?
“大哥,且聽我解釋”。
所有人好奇圍觀的火熱眼神裡,聶政唇角緊抿,眉間儘是冷硬,他開口,隻是叫了閻剛一聲,場內瞬間就安靜了,唯有站在中間的兩個男人,一個人到中年寶刀未老,眼神仍舊犀利如刀,一個年輕氣盛卻渾身肅殺,剛毅的麵容中是淡漠莫測。
兩個人安靜對峙,閻剛的眼神漸漸逼視,聶政仰著下巴,卻毫不妥協。
半晌,終究是閻剛擺了擺手,示意他繼續。
聶政轉身,陰梟眼眸自四周所有圍攏過來的人影身上緩緩掃視了一圈,離的近些的人不約而同的都感覺皮膚上泛起些微涼氣:“我確實有見過七夫人,不過我離開時她尚好好的,我沒有殺她,我聶政要想一個人死,絕對不會蠢到弄的是人皆知。”
相對平實的話語,還是帶了絲絲的傲氣。
景平在心底暗歎一聲,閻剛是在和稀泥,若是旁人必然不會拂其好意,然而此時此刻,雖然忤逆,聶政的行為卻是無比正確。
此時忍了,後患無窮……
抬腳走向聶政,並肩站在他身側,景平一雙秋水眸直直的看著一臉深思的閻剛道:“大哥,阿政常與我說起,大哥最是能謀善斷,今日之事疑點頗多,雖然大哥胸襟寬廣,然而倘若因為彆人的一麵之詞而讓阿政身上負了汙點,致使大哥與阿政兄弟之間生出嫌隙,豈不是如了有心人的意?
大哥素來豪爽,今日來宴會的皆是全香港有頭有臉的人物,在座的自然不乏聰明人,大哥何不讓眾人一起上去看看現場究竟是怎樣的情況?也許凶手會在現場留下什麼線索也未可知。”
景平一臉平靜,對著閻剛凱凱而談。態度不卑不亢,眉眼間卻自有一股自信與慧黠,本隻是略顯秀的五官,在此刻竟然炫目的讓人移不開眼。
景平聲音剛落就感覺數道打量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她不躲不避,隻是施施然站在那裡,早在剛才抬腳走過來時右手就被身側的男人抓在,十指交叉,手心相貼,無聲的傳遞著一絲暖意。
閻剛眯著眼睛掃了景平一眼,眼神稍顯淩厲,聶政這小子的女人倒是有膽識。也罷,今日之事若不弄個清楚他也不會安心。
微微額首,而後率先往樓梯而去,新義安其他九位堂主緊隨其後,因是家務事,大部分受邀來到客人都被請到隔壁的舞廳安置,唯有少部分表示感興趣的一起隨行。
上樓梯時按資曆,聶政與景平走在最後。
“你剛才上去做了什麼?”
“敘舊”
男人的話言簡意賅。景平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指自聶政的喉結下方輕輕擦過,而後把沾了嫣紅唇膏的指間伸到男人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嘲弄的笑:“哦~似這般新穎的敘舊方式,景平還是第一次聽說呢。”
麵對她的諷刺,聶政的眼角抽搐了下,最後決定選擇無視。
“剛才的女侍傳話,是不是七夫人叫你,你上去之後她勾引你,唇印也是那時候留下的。結果她被你推開,而後你下樓。再然後,就聽到有人說她死了?”
景平直視聶政,後者點頭,麵上一片冷凝。
景平了然,心裡已經有了底。聶政豈是彆人招呼一聲說見就見的?
然而剛才那個女侍隻是說了一句話,聶政就撇下她上了樓,甚至不避諱的進了龍頭大哥女人的房間,那隻能說明,這個女人是他的舊識,而且所提的還是讓他很感興趣的事。
七夫人會引聶政,無非就是被人誤導,或者如果她是策劃者,最後也不會落得身死的地步。
明顯的嫁禍,雖然拙劣,但是勝在有效。
會做出這樣事情的人,除了那個謝老怪,不作其他人想。
很快就上了二樓,七夫人房門半敞,眾人魚貫而入。
進得房中,入眼的就是一片狼藉。
素色的床單之上是一道玲瓏的的人影。
死者仰麵平躺,上身著了件素色的半袖襯衫,此刻襯衫領口下10厘米處衣料撕裂,而貼近肚皮處的衣擺被掀到腰間。露出瑩白如玉的緊窄腰身。
下身著一件青色碎花長褲,長褲前麵的扣子已被蠻橫撕開,裡麵的底褲也被勾到一旁,陰部若隱若現。
明顯就是典型的奸殺現場。
視線移至女人的臉,景平心底一顫,都說死者的表情會說話。
麵前的,是怎樣一張臉呢?
原本圓潤的眼眸瞪的好大,就像是看見了最驚悚的東西一樣,瞳孔猙獰,簡直下一秒能從眼眶裡掉下來。
女人麵容僵硬,然而嘴角卻彎出一個詭異的角度,似在述說自己的不甘與絕望。
景平掙脫聶政的手,下意識的走的更往前也看的更清楚。女人的鼻翼一片通紅,而麵色蒼白,顯然是被人捂住口鼻窒息而死。
謝老怪走上前拿起毯子就要往屍體身上蓋去,卻被景平厲聲喝住:“不要動!”
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待回神,頂著所有人詫異的眼光,她硬著頭皮解釋道:“千萬彆破壞作案現場,有時候死者自己會告訴我們誰是凶手”。
說完之後輕喘了口氣,漸漸找到了以前查探現場的那種感覺。景平抬頭一鼓作氣的衝閻剛道:“大哥可願給我個機會?我興許知道是誰殺了七夫人。我想大哥也不願真正的凶手逍遙法外吧。”
閻剛饒有興趣的看著景平,點了下頭。
這樣就好辦了。
景平抬頭打量了下,房門口到床的位置都很整齊,顯然凶手是在死者默許的情況下進來的。
假如殺人的是聶政,死者的神情為何會那般猙獰驚悚?聶政的臉實在算不得醜陋,而他們之前又有交情,若她是死者,至多會拚死反抗。
可是那一瞬間的驚愕就是這般留在了女人的臉上,到底,她當時看見了什麼?
招了招手,景平對一身灰色傭人裝看樣子是管家的老頭道:“二樓的這塊地方確定除了聶政之外再沒有其他男人上來過?”
管家老頭聞言視線從身後站成一排的6名女傭身上掃過,和聲和氣的道:“把你們看到的知道的都如實告訴這位小姐。”
“是。”
整齊的聲音,恭敬溫順。
景平見狀請咳一聲,聲音裡帶了絲絲威壓:“誰是第一個發現七夫人屍體的?”
一個身材高挑身著服務生服侍的秀氣女子自六人中走出,平視景平道:“是我。”
哦?眼熟,不就是剛才替七夫人傳話讓聶政上樓的那位姑娘?
景平秀眉微鎖,雙眸緊緊的鎖住她:“你剛發現是七夫人就是現在這副摸樣?”
“是。”
想起她在樓下時指著聶政說他是最後一個離開房間的人時那副摸樣,景平眉心一淩,再次大聲衝六人道:“你們當真確定聶政是最後一個離開二樓的人?”
“是,我們聽管家的令負責看守二樓,期間除了聶爺上來再沒有其他人。”
其他幾人互相對視幾眼,口徑一致。
景平的視線不由得轉向了窗戶,而後失望的發現窗戶被從裡麵反鎖住,即使有人從窗戶進入殺了人之後再由窗戶逃走,怎麼能夠自己反鎖?
那幾個女子的意思是一直分散的守在二樓,除了聶政之外再無其他人上來,那麼奸殺死者的那個人究竟是怎麼進來,又是怎麼離開的?!
“昨日至今天,二樓除了住有七夫人外還有誰?”
會否有可能是來人一直潛在房間中而後殺了人之後又藏了起來?
此言一出,連管家都開始搖頭。也是,是她昏頭了。混這條道的哪一個不是長了一副玲瓏心肝戒備森嚴的?豈能輕易讓閒雜人等進來?
聶政從離開房間走到樓梯下樓再到拉自己入席,這段過程絕對不會超過十分鐘。
十分鐘?她記得貌似剛聽見尖叫,閻剛派人上去看,回來稟告是七夫人死了,而後那個女服務生就站了起來說聶政是最後一個從房間中走出來的人。
等等……似乎……有哪裡不對?
景平擰緊眉頭,電光火石之間終於想透!她抬頭,目光如炬的盯著那個女服務生。
她是第一個發現七夫人死了發出尖叫的女人?而後在閻剛派人上去剛看過,她便出現在人群中指出聶政是凶手?而且,剛才似乎就是她傳話給聶政的?
半眯起眼睛,景平的是指輕輕的敲擊著茶幾,絲毫都沒有發現眾人齊齊的盯著她的指尖。
六個服務生都是女人,女人是不可能強奸女人的,那麼可疑人唯有聶政,隻有聶政一個男人,可是人也絕對不是聶政殺的。
等等,隻有男人能強奸女人,男人?!
她記得大三時的那一堂刑事案例分析課,她的導師曾經說過,人眼睛看到的有時候並非一定就是真相。
撇開所有的不可能,那麼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也會是唯一的真相!
聯想到屍體麵上那副驚悚的表情,景平心底隱隱有了底,隻是,她需要再證實一下。
抬眼不經意的瞥見案幾上的碗裡還有一碗微微冒著熱氣的紅豆白米粥,七夫人愛喝粥。而且還是……紅豆與白米麼?
突然想起亞亞曾經與她說過的生活小常識,景平眼波一轉,唇角邊浮起奇異的笑意。絲毫都不知曉此副摸樣落在彆人眼中有多麼像小狐狸。
“你們六個,都站過來給我看看。七夫人的香水似乎丟了一瓶,讓我看看是誰偷的。”
突兀的冒出一句與現在情景風牛馬不相及的話。
讓人驚掉下巴的是,六個女子中,有五個下意識的就提起胳膊嗅自己腋下是否有香水味,唯有那個報信和指責聶政的女子不動,一臉淡漠。
氣氛僵住,五個少女齊齊對視,幾乎差點就要哭出來。還沒等她們喊冤,景平已經上前一步。
就在剛才幾眼間,看見了意料中的東西,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景平走到女子們麵前。
抬手,在所有人呆怔中,雙手如練過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的扒下了剛才淡漠未動的女人的長褲。
“刷”一聲響,所有人都以為景平發瘋了。竟然連女子的底褲都扯了下來,然而在視線看清那暴露在外的……被紅線綁到一邊的紫紅色性器時,所有人齊齊發出一聲低喝!!
突然來這一手,一張張看好戲般的麵孔上俱是驚嚇,
似那般秀眉恬靜的麵孔之下,竟然是一個男人的軀體?!
這也就可以解釋死者麵上的驚悚是為何了。
景平第一時間被聶政眼明手快的拉到了身後,同一時間新義安的九位堂主齊齊環成圈把半身赤裸的男人圍在了中間。
落在身上的是異常怨毒的視線。
景平躲在聶政身後抱著他的腰身,而後探出小腦袋淡定的看著凶手道:“不甘心?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麼?即使你長的再像女人,你也終究不是女人。
言行舉止什麼都可以學,可是女人的天性你是學不來的。
還有你不知道吧,七夫人愛吃紅豆白米粥,然而紅豆與白米其實不能單獨放在一起煮,吃的人會患有口瘡(口腔潰瘍)。
而被人口瘡患者咬傷一口,傷處不會有牙印淤青,隻是那一片圈的膚色卻會發黃。黃的濃鬱。
我想你剛才一定很慶幸吧,雖然手被咬到了,但是卻沒有留下牙印?”這個閻剛看樣子還蠻喜歡欣賞聶政這個手下的,可是非就要拉自己一起下水麼?這不是明擺著逼她出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