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煉鋼化繞指柔。
男人一雙星眸如最濃鬱的墨海,波瀾不驚,卻依稀可辨某種近似於深情的東西。
這個樣子的聶政是馮琳之從未見過的,她記憶中的聶家二少,心思深沉,手段狠厲,骨子裡冷傲得很,即使是麵對雙親,眼底也很少會有溫情。
“可以告訴我,那麼多個女人,為何會是她麼?”
馮琳之的麵色慢慢平靜下來,隻是開口問出了縈繞心底已久的困惑。
“那個蘇景平貌不驚人,看起來並無甚優點,最重要的是,她對你絕對沒有你對她用的心思深,你究竟看中了她什麼?”
既是先起了頭,後麵問的話就容易得多,馮琳之抬頭看著聶政,眼中一片執拗。
早在很久很久之前她就已經對麵前的男人死了心,如今算是完敗,隻是總要知道自己究竟是敗在了怎樣的女人手上。
她麼?她就是個很普通的女人罷了,有些自以為是的小聰明,還有些莫名其妙的固執和堅持,可是,自己喜歡的,卻恰恰正是這樣的她。
想起了景平,男人冷硬的麵部線條慢慢軟化,眼神也變得灼熱而滾燙:“她確實沒有什麼好,不過在我眼裡,她卻是最好的。”
最好的,他唯一一個真心想要的女人。
原來其實優秀與否都隻是客觀條件麼?男人心底真正看重的隻是那份心悸情動吧。
想通了所有,馮琳之淡淡一笑:“放心,隻要你能保證努力活著,我一定會把她照顧的極好。若是你不遵守承諾,我也會正經的找戶人家幫你把妻兒嫁出去,絕對會有個男人願意代替你的位置的。”
此言一出,毫不意外在聶政眼底看見兩簇璀亮的火焰。
看吧,什麼至少不影響對方的生活這類話都隻是說說而已,男人,嗬,自己的人一旦被彆的盯上,絕對都能瞬間變身成豹子。
原以為自己會睡不著,沒想到這一覺卻睡的很安穩,穿越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清晨,景平醒來時林柔還在睡,輕手輕腳的穿衣洗漱,把收拾好的東西拿在手上,再看一眼沉浸在睡夢中的女子,轉身就打開了房門。
待開門時看見門旁佇立的黑影後,微微受驚。
黑影清瘦修長,背脊挺得筆直,下巴的線條堅毅硬朗。唯有一雙眼眸如墨井一般,平淡無波。
是聶政,隻是他是什麼時候來的?來這麼早乾嘛?
景平原本下意識的張口想問,然而在發現男人眼底掩藏不住的紅血絲後終究是垂下了眼簾,她今日必然是要離開,問與不問又不能改變什麼。
“走吧”男人聲音沉沉,景平順從的抬腳跟在他身後。兩人一時無話,直到出了門,上了門口停著的車,景平這才有些遲疑的道:“聶爺,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男人久久沒有作答,就在景平頗有些尷尬的垂下腦袋後才聽見兩個字:、“日本”。
日本麼?她凝眉剛要說話,腦袋卻是一陣昏沉,眼前一黑就此昏睡了過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才醒來,手腳僵麻的厲害。麵上似有人在用毛巾擦拭她的臉,耳畔還聽見一道有些熟悉的女聲道:“怎麼會出這麼多的汗?而且到現在還沒有醒?”
是個女人的聲音,清泠的聲線中透著些許的擔心。
是誰呢?聲音為何會如此熟悉?她在這個時代除了林柔和許蓉,就再沒有彆的女性朋友了。
費力的睜開眼睛,麵前是一道纖細的人影,女人白嫩的手正拿著毛巾溫柔的擦著她的額頭。
又眨了幾下眼睛,迷蒙儘褪,視線一片清明,待看清楚眼前女人那張略顯冷豔的長相後,景平忍不住低叫了一聲:“是你?!”
“是我,難為景平姑娘還能記得我。”
相對於景平的失態,馮琳之麵上一片從容。
終於回神的景平在心裡把聶政罵了個底朝天!渾蛋!這世界上哪裡會有這麼白癡的男人,竟然把自己的情人和老婆放在一個地方,就不怕頭破血流麼?她蘇景平一向是和平人士,自然不會動這個手。
可是……若是麵前的正宮夫人知道她假戲真做了,還不定有多少手段玩死她!
“你……我們這是在哪?”
景平凝眉問的小心翼翼,似是下意識反應一般,對著眼前的女人,她心底自然而然的就生出愧疚的情緒,竟然分外厭惡起自己來。
“你什麼你,我叫馮琳之,你以後還是和阿桀一樣喚我大嫂吧。”
“大嫂……”景平呐呐的喚了一句,臉色漲得有些微紅,本來麼,這個女人就是聶政的正妻,是當得起她一句“大嫂”的。
看見眼前的女人低垂著腦袋一副恨不得鑽進地底的摸樣,馮琳之一陣失笑,阿桀那小子竟然粗心至此,一直都沒有告訴她麼?瞧把人姑娘給嚇得。
馮琳之一陣失笑,再次輕啟朱唇看著景平道:“我說,你和聶政一樣喚我一聲“大嫂”就行了。”
啥?!和聶政一樣?叫她大嫂?
景平驀地瞪大眼睛抬頭,似不敢相信她剛才聽得的話。
“嗤~”
馮琳之輕笑,斜眼看向景平:“你以為會是什麼?他的妻子?宣兒是他的孩子?真是遲鈍的姑娘,你難道到現在都不知,被他從心底當作妻子的女人隻有你一個?”
聽到這一句,景平的瞳孔控製不住瞪得渾圓,然而在慢慢消化完馮琳之的話之後,一絲歡樂從心尖尖上溢出,慢慢遊走於整片心肺,耳清目明,心底所有的鬱結儘褪、這一刻她隻想見到聶政,隻想把一切都弄個清楚。